3.困境
纪稗依然喜欢前往“一得咖啡”。之前女店主之于他,只是平淡生活中的调味剂,如今樊莹回归,他自然也就放下了这份期待。
一切似乎都在向纪稗所预期的方向发展,而这也衬托出一温一夙的离婚起诉来得有多么突然。
离婚并不要命,要命的是纪稗到了公司才知道,一温一夙居然是以婚外情的名义起诉的!一旦罪名坐实,以岳父雷厉风行的作风,绝不可能给他留半分好处。
纪稗急忙跑回家跟一温一夙沟通,却发现人去楼空,只留了一张纸条:“我给过你机会。”纪稗蓦然想起,自己最近几次回家,一温一夙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若有所思。只是,他春风得意马蹄疾,哪有心思去思索其中的古怪?
极度惊惶之下,只能以跟樊莹彻底撇清关系,来求得一温一夙原谅了。
然而,这时,他发现了一个更加要命的问题——樊莹不见了!眼下情形对他极为不利。
正式开庭那天,一温一夙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而一温一家的律师却提出了各项完备的证据,包括音频、视频和聊天打印文件。纪稗见鬼一般地盯着那些视频,那种角度,只可能是樊莹拍摄的。
在律师的步步紧一逼一下,他狼狈后退,最后几近于净身出户。
退庭后,他跌跌撞撞地拉住一温一夙,问:“樊莹什么时候背叛我的?”book.sbkk8.coM
一温一夙轻松愉悦地道:“先回原来的家吧!正好,我还要把房子处理下。”
两人在自家沙发上坐下时,纪稗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一温一夙轻笑道:“你跟樊莹的事儿,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俩复合后,我拿你公司一成的股份就收买了她。你看,所谓对你付出真心的女子,就这样好收买。”
纪稗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问她:“那你为什么……”
一温一夙苦涩地说:“因为那时事情还在我的掌控中。哪怕你外面彩旗飘飘,家里也唯有我一杆红旗。可是最近我父亲快不行了,我太了解我那同父异母的哥哥了,若父亲身死,即便有法律干涉,我也不会得到太多有用的资产。那么到了那个时候,为了背景而娶我的你,对我还有几分情义呢?”
纪稗反复计算着利益得失,最后不得不颓然承认,抢在岳父去世前离婚,得到自己的绝大部分家产,对于一温一夙来说,是最有利的。原来,这个女子远比他清醒。
他不甘心地发问:“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当初为什么还要同意这门亲事?”book.sbkk8.cOm
一温一夙轻声道:“因为我一爱一过你呀!”一爱一过?原来就如此简单!
纪稗想,如果他当初认真去对待一温一夙,会不会也能换来一温一夙的真心?就在这时,他忽然嗅到了一股香醇的气味,与那日客厅里的香味重叠在一起,渐渐将所有事情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4.得失
纪稗心急火燎地冲进“一得咖啡”,冲着女店主愤怒地咆哮:“是你?是你蛊惑一温一夙变了心?你这是毁人姻缘!”
女店主低笑一声:“姻缘?你那将妻子当作金矿的姻缘?”
纪稗一怔,而后理智就被更大的怒火湮没:“可现在是我一无所有!这都是拜你所赐!”
女店主冷声道:“我提醒过你。”顿了顿,又极轻地感叹,“只是你没有细看那首《白头吟》。”
纪稗颤声道:“你通过一温一夙算计我,就因为我后来给你的咖啡钱少了?可那个农民工,不也只给了十元吗?凭什么我有钱就要比其他人多付出?”
女店主正色道:“一得咖啡从来不白拿客人的好处,超出咖啡本身的钱,都会化为气运反馈给客人。你能把握住,尽自己的努力,将好处扩大到最大,那是你的本事。而你乐意一条道走到黑,自己白白辜负了这份助力,却不能怪本店了。”
纪稗张了张口,蓦然想起那位后来穿着新衣,带着村妇妻子来喝咖啡的民工。那时,他还觉得两人幸福的微笑是那么卑微。而今看来,最卑微的人,其实是一路追寻却什么也没留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