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开灯,因为怕一奶一一奶一发现,只得硬着头皮往里闯。凭着熟悉的感觉我摸一到炉边,小心地打开炉台上的饭盒,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一碗红烧肉正静静地躲在里面还带着些许一温一热。我颤微微地端出那碗让我闹心的美食,激动地心情早已把刚才的恐惧驱赶得荡然无存。捏起一块肥嘟嘟的肉片放入口中,那滑腻甘香的感觉促使着我甩开腮帮子大块朵颐起来。
“哎!好吃吗?”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这间小屋中飘荡开来。
我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顿时僵住。嘴里的肉块还未及嚼烂就被生生吞了下去,刚刚溜走的恐惧又袭上心头。汗一毛一也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后背浸一湿了一片。
此时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我机械地环顾四周,模模糊糊的也见不到哪里有人。手中的肉碗也在不争气的随着身一体地痉一挛而抖动,碗中的肉一香已经勾不起我的食欲。我现在只想跑,逃出这个恐怖的小屋,可双一腿就像灌了铅沉重地挪不开分毫。
“哎!好吃吗?”那个一陰一森的声音又荡进我的耳鼓宛如地狱中传出,刺激着我每根神经。
“一妈一!”我想喊,大声地喊,但大张的口中终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有丝丝气流在进进出出。
我就像一截木头桩子被死死地钉在那里,方才尚能转动的脖颈也变得异常僵硬,唯有那双眼球还在受我支配。
猛然间,一丝异样被我那双惊恐的眼球捕个正着。刚刚照射进来的一缕月光现在已被黑暗填满,而且在黑暗边缘还隐隐地透出斑驳的光亮,勾落出一个圆形的图案。后窗、圆形、人头,一妈一呀!我小腹一紧一股一温一热的水流顺着大一腿淌下,因为它让我想起了一个爷爷讲的故事。
(有个未满周岁的小孩,一到晚上就盯着他家的后窗大哭。家人百思不得其解,都说小孩的眼睛是亮的,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可孩子小也问不出什么来。于是就叫了一个稍大点的孩子过来看。当本家的小孩大哭时,那个孩子也哭了起来。后来一问,那孩子说看见一个呲牙咧嘴的老太太趴在后窗往里瞧,那样子好像是要进来。本家知道这是撞邪了,不知哪个一陰一魂野鬼缠上了孩子。于是在后窗外又是烧纸又是磕头的折腾了数日,打那以后这孩子就再也不望着后窗哭了)。从那个遮挡月光的黑影来看,它的位置就是东墙的后窗。book.sbkk8.coM
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想弄个明白,也许这正是孩子的天一性一吧!我被这种天一性一怂恿着慢慢地把眼角的余光瞟向后窗。从此那一幕就在我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再也挥之不去。
后窗上赫然贴着一张扭曲的脸,由于受到玻璃的挤一压使脸部扁平而惨白。一双死鱼似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微微上扬略带惊喜之色,黑一洞一洞的口中发出骇人的声音:“哎!好吃吗?”
“啪啦”手里端着的那碗肉终于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清脆,惊醒了睡梦中的家人也唤醒了僵硬的我。
“一妈一”我居然能叫了。于是我便大叫大哭起来,把刚才压抑以久的恐惧全都释放了出来。
“四儿!哎哟!怎么了这是?四儿不怕啊!一妈一来了,不怕不怕。一胡一虏一胡一虏一毛一吓不着!提了提了耳吓一会儿。”老一妈一把我拦在怀里念叨着。
“小四儿,大半夜的上这屋干嘛来了?”老爸看着地上摔碎的碗怒气冲冲地吼道。
“吃肉。”我从老一妈一的怀里探出头唯唯诺诺地说。
“行了行了!孩子吃个肉怕什么的!明儿一奶一一奶一还给炖!”一奶一一奶一摸一着我的头打着圆场。
“摔个碗就吓成这样!怂蛋包!”我爷在一旁打趣地笑道。
“不是!那后窗有人吓我!”我又奓着胆子望向后窗。后窗外什么也没有,由于屋里亮了灯外面更是漆黑如墨。
“王八羔子的!敢吓唬我孙子!明儿我就扒你的坟拆你的家……”book.sbkk8.cOm
一奶一一奶一朝着窗户破口大骂,骂的什么现在已经记不得了,但肯定很难听,因为我从来也没见过一奶一一奶一如此疯狂。
那天夜里我就发起了烧。迷迷糊糊中听到我一奶一和老一妈一的这样一段对话。
“这孩子可能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得找人瞧瞧。”我一奶一说。
“能有什么东西?那边不是学校吗?”老一妈一道。
“你怎能不知道呢?就前几年的事啊!有个男老师天天被拉出去挨批斗,回来后身上就没个好地方,青一块紫一块的。后来就吃不下东西了,许是里头给打坏了,临死那天还叫人给换了衣服又理了发。就死在咱东墙外的屋里,我跟你刘大一妈一看着抬出来的,那样子挺吓人的都走求了(变形了),生生给饿死的。哦!对了,难怪你不知道呢!那些日子你正在医院生小四儿。唉!也怪我,原想开个后窗通风,哪知惹出这么档子事来,明儿我就给它堵上。”我一奶一说。
直到第二天这烧也没见退。老一妈一带着我去了医院又打针又吃药的,愣是不管用而且还有上升的趋势。可把老一妈一给急坏了,只能在家给我做冷敷降一温一怕把我脑子烧坏了。
躺在一一床一一上,脑子昏昏沉沉的分不出白天还是黑夜。只听老一妈一在我耳边说:“小四儿,一会儿有人叫你的名字你一定要答应,记住了叫几声就答应几声,听见没?”我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地敲打声并伴随着一声尖利地呼喊“张文革在家吗?”
“在”我按照老一妈一地叮嘱回应了一声。随后又是两声同样的问话。在我回答完第三次的时候,脑子顿觉清灵不再恍惚。第二天我的烧就退了。
听老一妈一说,是我一奶一找了人把我的魂叫了回来。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那次挺灵叫完之后的确好了,也许只是巧合而以。
后来听说那天一早学校里逐出个流一浪一汉,邋里邋遢的,头发也不知多长时间没修理了,长得披了肩跟个女人似的。也许是夜里没地住才翻墙进了学校找个住处吧。
我爷没事就拿这个取笑我“哈哈!大小伙子竟让个疯子给吓丢一了魂!怂蛋包。”
可他哪里知道,那天后窗上的人头是个短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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