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旧的老街区,怎么看也不值得投资商来烧钱重建,许楠点燃根烟,索一性一坐在石板凳上。边看孩子们玩跳房子,边喝刚买的冰啤酒。
房子是老古董就算了,电路也跟木乃伊似的古老,不能用电冰箱,不能用空调。
连个冰箱都没有的日子,实在很糟糕,不仅吃剩的食物会变臭腐烂,许楠觉得自己也快跟着腐烂了。
许楠抬头,一眼望见自己住的那栋危楼,刚出来工作的时候,本来赚了些钱,盘算着再存几年就能供房娶老婆的……他狠狠吐出烟蒂,使劲甩甩头,灌下一大口啤酒,该恨谁?只能怨自己太轻信别人。
做房地产业务员的好兄弟告诉许楠,这片老街区不用两年就会被作为重点重建项目来收购。
也是自己想轻松获得一套崭新的公寓住房想疯了,才会鬼迷心窍地帮那人买下这里的房子。两年的积蓄没了不说,还连累爸一妈一赔了棺材本。
等他回过神来时,那兄弟早跑得没影,倒是这老街区里朴实善良的邻居担忧地叹息:“怎么还能买下这房子呢?年轻人,赶紧想办法转手卖出去吧!”
关于这栋楼的许多诡异传说,许楠其实并不在意。据说所有曾经住在楼里的住户,都因遭遇各种可怕离奇的遭难事故而一一搬走。
许楠在意的是:房子残破,下雨漏水,刮风透风,夏天地板潮一湿,墙发霉,屋予一年四季就没一天是明亮通风的。
许楠觉得没脸回家见爸一妈一,就赌气住进了这间花了六万块钱买下的房子。打开手机,想想也挺久没给母亲打电话了,这时陌生号码伴随着手机铃声,浮现在蓝光的屏幕上。
电话另一边传来颤一抖的困惑声音:“是许先生吗?请问最近见过我家小雪吗?”许楠马上反应过来,电话是女朋友小雪家人打来的,连忙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回答:“我也想联系她呢,好久没见面了。”
小雪失踪了一天,家人只好按照她的通讯本逐一联系询问。得到许楠的回答后,家人也只是慌张道谢便挂了电话。
许楠握着不断传来忙音的手机,嘴巴慢慢闭起来,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看来,小雪从未跟家人提起两人的恋一爱一关系。难怪每次说上门拜访,都被她拒绝了。
她也许早就盘算着和自己分手了吧,何况,眼下这种窘况,更无法让她喜欢了。
天色渐暗,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许捕把手机随手塞一进袋子,站起来往家走。他叹口气安慰自己,小雪应该是因为烦恼如何跟自己分手,跑到好友家谈心,忘记回家而已吧。book.sbkk8.coM
楼梯口被褪了油漆的旧家具堵得水泄不通,许楠皱皱眉头,提起嗓子喊:“谁家的东西啊?怎么到处乱放呢?”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吹来阵阵萧瑟的风。
不知不觉秋意渐深,这栋仅仅三层的危褛变得更吓人,仿佛随时都会崩坏倒塌。
“好像是新搬进来的住户的东西吧。”气息微弱的低沉声音从许楠身后传来,把出神的许楠吓得一怔。
“张一奶一一奶一,您别吓我啊!怎么脚步那么轻一盈啊?”简直神出鬼没似的,许楠就差把这形样词脱口而出了。搬进这破地方也快半年了,他被这个走路无声无息,说话一陰一森可怕的张一奶一一奶一吓坏好几回了。但同时也因为还有张一奶一一奶一这个“活人”住着,许楠不至于把这里当成鬼楼。
“新,住,户?”许楠断续地昵喃着,住进来的半年里,确实没有心情去关心左邻右台的情况。有人搬出去倒是正常,但有新住户搬进来?许楠不禁一阵冷颤,心里猜测,难不成也是个上当受骗的倒霉蛋?
这栋废楼根本不可能被纳入重建工程里,再过个一两年或几个月,也许就要被强制拆迁了。虽说是三层的楼房,其实每层也就两户人家。
只是住了近半年,除了三楼的张一奶一一奶一,其他住户许楠都不曾碰过面。在许楠意识里,便一直认定这栋楼只住着自己和张一奶一一奶一。
简单炒了几道菜,许楠就着啤酒填饱肚子,窗外不知何时突然起风,吹得两扇脆弱的玻璃窗啪啪直响。
许楠忙起身关上玻璃窗,就算不拆迁,下一次的台风也绝对能把这栋楼刮散的。
窗外的树枝在大风中摇摆,周围不是废工,‘就!是空地,一入夜。这三层的古董楼就显得孤立无助。
在幽深的黑暗中伫立着百年的孤独,死寂之中只有风声呼啸。
天花板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许楠条件反射地抬起眼睛,望望有些发黄的天花板,不禁轻轻笑出声来,自言自语道:“原来张一奶一一奶一急着上厕所的时候。腿脚还是挺利索,脚步声还是蛮响亮的。”book.sbkk8.cOm
声音不够清亮的二手电视发出沙哑的声音,让许楠心里不怏。但楼上断断续续、偶尔匆忙奔跑的脚步声,却让许楠奠名地安心,这一顿晚饭也吃得比平时舒服。
电视里沙沙作响,听不清那些面容模糊的人们在说着什么。
画面不断扭曲着,一张熟悉的脸映人眼帘,虽然极度扭曲着,但许楠渐渐发现,那是小雪的面容!她在大声呼喊着什么?
她的视线慢慢转向许楠,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电视屏幕里向他扑过来。许楠使出全身的力气,按下遥控器的停止键,电视屏幕刷地一片漆黑,楼上的脚步声也突然消失了。
许楠伸手抹去额头的几滴汗水,只觉得浑身冰凉,又灌下几口已经不够冷的啤酒,心脏莫名地狂跳,他连忙紧紧按住心脏的位置。
一片死寂中,一阵急促的脚步从三楼下来,经过许楠房门时,脚步似乎停了下来。
许楠身一体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睁大惊恐的眼睛望着大门。
在那扇门后面,有谁正在注视着自己,静静等待着。
脚步声又响起,许楠竖一起耳朵,直到确认刚才伫立在自己门外的人已经向一楼走去,才长舒口气,瘫一软在椅子上。
他看看表针已指向午夜,于是向卧室走去。
白天工作太疲惫,许楠一开始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睡梦中,周围不断有热闹的声音传来。
那些热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距离他很近很近,许楠半睡半醒地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打开了灯的开关。
平时看着有些不够亮的灯管,现在灿烂得刺眼,许楠艰难地半睁着眼睛,一眼瞟见一一床一一头柜上的小闹钟。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门外那些像吵架又像议论什么的尖锐又杂乱的声音,随着他脑袋的清醒,变得越来越Ⅱ向亮清晰。
许楠正疑惑着,脑海里突然浮现傍晚那堆堵在楼梯通道口的旧家具。新住户搬进来了?确实有些迷信的人搬家喜欢挑三更半夜的时候,防止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回新家。
可这种本来就让人一毛一骨悚然的老房子,有必要这样讲究吗?看来,新住户也是家古怪的人。许楠想着,感到有些口渴,随便地穿上拖鞋,向厨房走去。
经过门边的时候,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仿佛是什么东两撞上了自己家的铁栅门,把许楠吓得脚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回过神来,他忍不住提高声音向门外骂道:“搬东西小心点啊,半夜三更搬家,邻居都不用休息了。”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仿佛刚才撞到铁门的是他们宣布结束的声音,而且似乎连搬运家具的脚步声也停下了。那些人,他们也许正伫立在自己门外,隔着门注视着自己,许楠又有些心慌起来,大口灌下一杯冷水。
难道是搬到自己对面的房子了?许楠第一次觉得耳朵太敏锐也是件烦恼的事情,连神经也变得容易敏一感和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