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疑惑的时候,小樱忽然从衣兜里摸出手机,听了几秒后,立刻推着推车快步朝护肤品区走去。但就要到达护肤品区的时候,又突然减缓了速度,就如刚才闲逛超市时的步频,慢悠悠地从几个选购男士护肤品的顾客身边走过。
我继续跟着她,想看她到底在干什么。
小樱推着推车走到收银机不远处的地方,将购物车扔在角落,却独自一人两手空空地穿过了未购物通道,离开超市,径直回了家。
我被她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超市做一番无用功。
难道她是因为与我分了手,心理变得失衡,才做出了这种怪异的举动吗?
我决定继续跟踪她!下一次,我要启用更特别的跟踪装备了。
翌日,我带来了更特别的装备,在小樱楼下继续等待着她的出现。
这一次,我带来的是一个纽扣型的摄像机。
摄像机的镜头,如纽扣一般微细,别在我的袖口处。只要我的衣袖对准小樱,就能拍下她的一切。
这一次,她出门得比较早,穿了一身灰扑扑的工作装一一不是女招待的装束,倒有点像清洁大一嫂的模样。
果然,她走进一幢写字楼,从工具室里取出了拖把扫帚,开始一层一层清扫拖地。她工作得很是卖力,不一会儿就浑身是汗。我跟踪她的时候,一直躲在拐角处,不停用纽扣摄像机记录着她工作时的情形。
说实话,我很是心疼。她为了生存,竟一直在做这么劳累的工作,这也让我更加内疚了。我准备再享受几天跟踪的快一感后,便与她相见,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接下来几天,我继续跟踪小樱。
我觉得越来越奇怪了,小樱竟然做了不止一项工作。
那幢写字楼的清扫,她是三天去一坎,大概是轮班吧。其它的时间,她有半天在健身房里做服务员,有半天在咖啡厅里做招待,有半天替餐厅送外卖,有半天在某个小区里维护花台。
我每天夜里,在家中坐在沙发上,用电视观看白天跟踪时拍下的影像资料。每当我看到小樱面无表情地忙碌工作着,就不免感觉阵阵悲酸。原本我可以让她生活得更好的,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这样?
也许,我该让她结束煎熬了。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我换上一件整洁的西装,手捧鲜花,来到了小樱的楼下。
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今天应该是小樱休息的日子。
我决定今天与她相见,告诉她,我很想她,我要重新与她开始一段认真的感情。
正当我准备上楼的时候,我忽然看到她下楼了。她的表情肃穆,仿佛正准备去做一件极重要的大事。
她想干什么?我吃了一惊,立即闪到了一棵行道树的一陰一影后。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闪到行道树后,大概是这段时间跟踪成瘾,躲避已经成了一习一惯吧。
小樱招了一辆出租车,我立刻也叫了一辆出租车,远远跟在了她后面。
小樱乘坐的出租车停在了她三天进行一次清扫的那幢写字楼的楼下。我有点诧异,根据我的观察,今天这里不应该归她清扫呀。
紧接着,我看到她下了车,并没上楼,而是沿着楼下的人行道,拐到了写字楼的背面。
写字楼背面,是条很偏僻的支马路,平时很少有人经过。
我也下了车,打开了纽扣型摄像机的蓝牙开关,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了她身后。我真是个足以媲美专业人士的跟踪狂,即使跟到了距她不足五米的地方,脚步也轻得无法令她听到丝毫。
小樱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写字楼的拐角后,我也蹑手蹑脚地跟着她,来到了拐角。我并没有马上跟过去,而是伸出手,让衣袖先出现在拐角后。book.sbkk8.coM
一分钟后,我再走出拐角,再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失色。
那条偏僻的支马路上,已经不见了小樱的身影,只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启动,转眼间便向前驶去,不见了踪影。
小樱是上了那辆黑色的轿车吗?谁在驾驶那辆车?难道她已经有了新的男友?是她的新男友带她离去了?
我有些大失所望。也许只有我刚才用纽扣摄像机拍下的影像,才能解一开我心中的困惑.
一周后,在脑科医院里,我再次见到了金明中医生。
这位年轻的脑科专家见到我后,有些心不在焉地问我: “你又来问如何找回过往的记忆吗?真是抱歉,现在我很忙,没时间招呼你。下一次你来找我,最好先预约。”
我耸耸肩膀,问: “你现在忙着为一位电子界的一精一英做治疗吧?”
“哦,你也知道?”金医生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呵呵,这几天的报纸上都登了,有一位电子界的一精一英在一周前,吃完午饭下楼散步,不小心在写字楼后的偏僻小路上,被一辆轿车撞倒。肇事车辆逃逸了,那位电子一精一英则头部受重伤,送入了脑科医院的治疗部。据报纸介绍,主治医生称电子一精一英目前陷入深度昏迷,预计要十天以上才能苏醒。而那位主治医生,正是眼前的这位金明中医生。
那个电子一精一英,我也不陌生。那天当我在产品发布酒会上意外重逢小樱时,刚从澳洲归来的他,当时正口若悬河地在台上宣讲着华而不实的概念电子创意产品。
我摸出一块U盘,扔在金医生的办公桌上,对他说: “麻烦您看看U盘上的一段影像资料,只有一分钟,看完后您再决定是否与我一一交一一谈吧。”
金医生满脸狐疑地拾起优盘,插一入了笔记本电脑的USB插口中。
几秒后,液晶屏幕上出现了一段清晰的影像。这段影像,正是一周前,我用纽扣型摄一像一头在写字楼背后的马路拍到的画面。
屏幕上,出现了小樱的背影,她一边朝前走,一边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个手电筒般的小玩意儿。在她身前,还有一个人,正慢悠悠地朝前走着,似乎正在做饭后的消食散步。
小樱走得很快,当她走到那个散步的人身旁时,忽然举起了手中手电筒一般的玩意儿。随着一道蓝色的光芒,那玩意儿击中了散步者的后脑,那家伙立刻倒下,身一体不住一抽一搐。
与此同时,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拉开了车门,跳下一个男人,那男人和小樱一起,合力将散步者拖上了轿车,发动引擎后绝尘而去。
而那个跳下黑色轿车的男人,虽然没看清脸,但从体貌特征来看,像极了眼前的这位金咀中医生。
金明中面无表情地对我说: “你给我看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根本不知道这些画面是什么。”
我却摇了摇头,说: “你应该知道的。而且,我也想知道更多的真相。”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至于真相,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你是罹患了选择一性一遗忘。你千万不要因为某种偏执,将这种病理一性一的症状转变成心理疾病。要不,我介绍一位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和你见个面吧。”即使到了这个时候,金明中还是那么一温一文尔雅地遣词用句。book.sbkk8.cOm
我露出了微笑,对他说: “金医生,你可以不告诉我真相,请你听听我自己的猜测吧。如果我说得准确,那么你就点点头。”
不待他回答,我便开始说起了自己的分析。
事实上,我根本就没和小樱一一交一一往过。在遭遇那场车祸前,我根本就没见过她。准确地说,我也根本没遭遇车祸,所遭遇的就和那位电子一精一英一样,都是被某人以电击器袭击了后脑。而袭击我的人,大概就是小樱吧。她袭击我之后,还顺道把我送进了脑科医院,由金医生来做主治医生。同时,金医生在我的用一药里,加入了一些可以导致记忆力衰退的药物,并不断令我持续陷入昏迷,然后再慢慢进行治疗,重组记忆片段。这也为之后小樱的出现提供了令我信服的伏笔。
听完我的分析,金医生笑了笑,反问我: “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是一次实验,一次演一习一。而你们真正的目的,是针对这一次的电子一精一英。过几天,一精一英苏醒后,小樱一定也会出现在他面前,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呵呵,据我所知,这位电子一精一英除了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之外,还有一位身在海外,但已病入膏盲的富豪老爸,他是唯一的继承人。”
“那么,我们又是怎样让你觉得小樱很眼熟的呢?”金医生不紧不慢地问。
我答道: “估计在我被袭击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小樱就常常出现在我面前。有时偶尔在楼下超市与我擦肩而过,有时在我常光顾的报摊前与我打,过照面,有时到我家里来送过餐馆的外卖。可惜我没有在某家公司上班,否则小樱也会在那家公司所在的写字楼兼上一份清洁工的工作。”
金医生的脸色有些微变。但他随即又问: “你又如何解释与小樱合影的大头贴呢?还有电信局打印的通话记录中,拨打最多的号码就属于小樱所有?”
“这很简单,照片合成技术已经问世多年。一个优秀的平面设计师,甚至可以复制出我与玛丽莲,梦露的艳一照。而通话记录就更简单了,一个合格的电脑黑客,能够轻易复制出一张与我的号码相同的SIM卡,只要不断用那台‘码机,拨打一个号码,就可以让我的通话记录出现小樱的号码。”
金医生终于坐不住了,眼神开始恍惚。
从我拿出的这个U盘,金医生应该猜出我有跟踪狂的偏好,也应该知道我拍到了小樱假扮清洁工、服务员、外卖员的情形了吧。
这些工作,都能够有机会不断与电子一精一英擦肩而过,在电子一精一英的脑海里留下些微印象。日后当小樱假冒电子一精一英的未婚妻时,也能不出破绽。事实上,我检索了这段时间偷一拍的影像资料,确实多次拍到了小樱与电子一精一英擦肩而过的画面。
不过,金医生和小樱一定也担心会出现差错,于是决定先做一次实验。很巧,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们找到我充当试验品。同时也成功地让我受到了蒙蔽,还以为自己真与小樱一一交一一往过,并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金医生,我就想知道,为什么你们会选择我做实验对象?”我缓缓问道。
金明中迟疑良久后,终于开口说道: “那位电子一精一英,曾经在澳洲接受过心理治疗,但至于究竟是什么原因接受了治疗,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属于病人的隐私,旁人无从得知。于是我们就想找一位也曾接受心理治疗的人来做此次实验。这个计划,我们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做准备了。在实施计划的半年前,为了选择试验品,我和小樱就在心理治疗门诊外守候,挑选对象。而那段时间,你是唯一一个接受治疗后,并是治愈了的患者,所以我们就选择了你。”
他顿了顿,又问我: “对了,现在你能说说,当时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接受心理治疗吗?”
“跟踪狂。”我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金医生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我猜,如果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一定不会选我做他的实验品吧。
回答完他的问题后,我又随手将胸前的一粒纽扣扯了下来,扔在他的办公桌上。
这是一个带蓝牙接收装置的纽扣型摄像机,刚才我与他的所有对话都被拍了下来,而蓝牙接一收一器则放在几位警察的手中,他们现在正坐在医生办公室外的长椅上。几个月前,我跟踪别人成瘾的时候,正是他们抓获了我,并把我送到心理门诊接治疗的。
现在,轮到他们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