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九年的一月二日,我买了一本新出刊的《时代》杂志,发现封面依惯例选出的“风云人物”竟然被“风云星球”取代了。那张照片上的地球吸引了我宏观的双眼;怀着好奇我翻开了第一张彩色跨页。赫然出现眼前的竟然是在漫天浓烟里燃烧的巴西热带雨林,紧接着是孟加拉的水患,北达科他州(North Dakota State)旱裂的地表,空气污染的北京城,干瘪的莫桑比克饥民,免疫系统被污染的海水破坏而孤独陈一尸一于沙滩上的一只海豹,西德某座看似乱葬岗的玻璃瓶废置场,二十年后可能因不良 灌溉计划和水坝工程而消失踪影的白令海……这一连串一精一彩的摄影杰作呈现出的竟然是人类文明的愚昧和无望。我心底深处的那股莫名的救赎激情再度被点燃,于是开始仔细地阅读《时代》花了三十三页篇幅深入报道的地球浩劫。一个月后全球同步播出了电视专辑《跨越疆界》,其他的媒体也开始争相报道一温一 室效应、臭氧层破洞、核能电场危机、生态失衡、环境污染等各种文明发展的报应。
那段时期我一边和曹又方、王季庆进行新时代出版品的翻译和引介计划,一边接触林俊义、杨宪宏、方俭等致力于生态环保运动的友人。克氏的教诲开始在我心中发酵,但最重要的是我终于脱离了对母亲的依赖,搬到四维路的采庐,过起了独立自主的生活。
我对于居家的室内设计与布置有份天生的敏感度,新房子里的色调一律采取冷色系,白墙、浅灰色的地板、蓝灰的沙发椅,一张超长的黑色写字桌上铺了一块印尼的手织布,开放式的榻榻米间以两片透明纱作为隔屏,五十坪的房子里只有一间卧室、一间更衣室、两套卫浴和一个开放式的小厨房。设计师庄展华先生是稀有的诚直之人,我此生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就是在他的紧缩预算下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