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生取义——最后的牺牲——气体膨一胀设备——机灵的乔——夜半时分——博士值班——肯尼迪值班——他睡着了——火灾——吼叫一声——脱离火海
弗格森博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根据星星的地平纬度测出他们所在的位置。他发现离塞内加尔河还有将近25英里。
“朋友们,我们唯一可做的,就是渡过塞内加尔河去。”博士在地图上标出记号后说,“不过河上既没桥也没船,所以我们只能不惜一切代价乘气球过去。要达到目的,我们还应该再减轻气球的载重。”
“可是,我实在看不出怎么做才好。”猎人回答,他是在为他的槍担心,“除非我们中间有一个决心牺牲自己,留下来在后边……。好啦,该轮到我了,我请求给我这份荣誉。”
“您说什么呀,肯尼迪先生!”乔抢着说,“难道我不一习一惯……。”
“朋友,我说的可不是从吊篮里往下跳,而是步行到非洲海岸。我善于走路,打槍在行……。”
“我决不同意!”乔坚定地说。
“亲一爱一的朋友,你们这种自我牺牲一精一神的确高尚。可是现在争论这些没用。”弗格森博士说话了,“但愿我们到不了那一步。话说回来,如果真的非这么做不可,我们也决不分离,宁可一起留下步行穿过这个地方。”
“讲得太好啦!”乔叫道,“一次小小的散步对我们没有什么害处。”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要做最后一搏,把我们的‘维多利亚号’变得更轻些。”博士说。
“怎么搏?”肯尼迪问,“我倒很想知道你有什么高招。”
“我们可以把带氢氧喷嘴的箱子、本生电池和蛇形管统统去掉。这些东西加起来差不多有900斤重呢!”
“不过,弗格森,你以后怎么使气体膨一胀呢?”
“我不让气体膨一胀了,我们放弃这种办法。”
“可是,毕竟……”
“听我说,朋友们。我已经非常一精一确地计算过现在剩下的升力。它足以把我们3人加上剩下的一点东西带走。包括我打算留着的两只锚在内,我们总的重量不到500斤。”
“亲一爱一的弗格森,”猎人说,“在这方面你比我们能干。你是唯一能审时度势的。你说我们怎么干就行了,剩下的我们包了。”
“我听您的吩咐,主人。”
“朋友们,我再给你们说一遍,不管这个决定的后果有多么严重,我们都必须把仪器舍弃掉。”
“那就舍弃吧!”肯尼迪毫不犹豫地说。
“动手干吧!”乔说道。
这可不是一件小活:设备的部件必须一个个地拆下来;先去掉气体混合箱,然后卸装氢氧喷嘴的加热箱,最后取下水分解箱。这些容器都牢牢地嵌在吊篮最下面。乔的手脚灵巧,弗格森脑筋转得快,他们最终达到了目的。各种各样的部件随卸随扔,把下面的树林砸坏了一大片,最后吊篮全空了。
“在林子里看见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黑人肯定感到很惊奇。”乔说,“他们说不定把这些东西供起来呢!”
接下去,该拆插一入气球里的直管了。这些直管的另一头与蛇形管相连。乔爬到吊篮上方几尺高的地方切断了橡胶接头。但是卸这些管子可比拆水箱等难得多,因为管子的上端是用黄铜丝紧紧地系扎在活门的圆柜上的。
这个时候,乔显示了他那无与伦比的灵巧。为了不划破气囊,他不顾气球摇晃,赤着脚抓着网罩一直爬到气球的最上面。在那儿他费了不少劲,最后终于一只手扒住光滑的球面,另一只手拧下了固定管子的螺帽。接着,他轻而易举地就把管子拆掉,从气球底部的密封附件中取了出来。
“维多利亚号”甩掉了这么个重包袱,一下子重新笔直地悬在了空中,把锚索绷得紧紧的。
午夜时分,尽管一个个筋疲力尽,全部工作总算完成。大家匆匆吃了些干肉饼,喝了点冷酒权当一顿饭。现在没有了燃一烧嘴的火,乔无法做饭。再说,乔和肯尼迪都快要累倒了。
“朋友,你们赶紧躺下睡一觉吧。”弗格森关切地说,“我来值第一班。2点时,我叫醒肯尼迪。乔4点接班。6点钟我们准时出发。但愿最后这一天里,老天仍能保佑我们。”
两位同伴毫不客气,立即摊手摊脚在吊篮里躺下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夜晚一片宁静,一钩下弦残月在几缕薄云中若隐若现。昏淡的月光几乎难以冲破茫茫黑暗。弗格森倚着吊篮,时时环顾四周,目光关注地察视着脚下树叶中的动静。夜间,茂密的树叶犹如一块黑黑的幕布遮住了目光,使博士难以看到地面。哪怕一丁点响动,他都觉得可疑。甚至树叶轻微的沙沙声,他也要弄个明白。在这种草木皆兵的心态下,弗格森又一次倍感孤单,各种各样可怕的事模模糊糊涌一入了脑海。克服了那么多的艰难险阻,旅行终于接近了尾声。在即将抵达目的地之时,弗格森反而更加担心,更加紧张了。他觉得终点好像正在从眼前悄悄溜掉。
再者,目前的处境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他们正待在野蛮人生活的地区,而且他们使用的一交一通工具随时可能出问题飞不了,所以博士已经不再完全指望气球把他们送到目的地;过去,他可以放心大胆地一操一纵气球,因为他对它有把握;但是现在情况完全不同了。
由于脑子里总想着这些,博士有时觉得好像这片浩瀚的森林中传来某种捉摸不定的嘈杂声,甚至以为看到树林中闪了一下火光。他急忙举起夜间望远镜朝那个方向查看,但是什么也没出现,周围甚至更加宁静了。
弗格森显然产生了幻觉。他稳了稳神仔细倾听,附近一丁点儿声响也没有。这个时候,他值班的时间已经过去。他叫醒了肯尼迪,叮嘱他一定要高度警惕,然后在乔身边躺下。此时,乔正睡得像个死人似的。
肯尼迪使劲一揉一了一揉一眼睛,平心静气地点上烟斗。他的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他靠在吊篮的一角,为了驱赶睡意,开始一抽一起烟来。
他的周围弥漫着一片无涯的寂静。微风拂动着树梢,轻轻摇曳着吊篮,仿佛在给这位困得不支的猎人催眠。阵阵睡意袭来,肯尼迪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他想抵御睡魔,一次又一次地用力撑开眼皮,把目光投向黑暗,但是什么也看不见。最后,他还是抵挡不住刚才工作的劳累,伏一在吊篮边上睡着了。
他这样睡了多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朦胧中他突然被劈里啪啦的着火声惊醒了。他一揉一揉一眼睛,直起身。一股烤人的热气扑面而来。树林成了一片火海……。
“救火呀!救火!”他急促喊道,一点不明白事情怎么发生的。
两位同伴听到喊声,立即跳了起来。
“出了什么事?”弗格森问。
“着火啦!”乔大惊失色,“可是谁能……。”
就在这时,被火光映得通红的树下发出了一片吼叫一声。
“哎呀!是野人!”乔惊叫道,“他们把树林点着了,竟然想稳稳当当地烧死我们!”
“这些该死的塔利巴人!毫无疑问,他们是阿尔—哈吉手下的亡命徒!”博士说道。
“维多利亚号”被火光一团一团一围住。枯木燃一烧的劈劈啪啪声与绿树枝着火的咝咝声一交一织一起。滕、叶,所有生机勃勃的植物在摧毁一切的熊熊烈火中都被烧得蜷缩起来。眼前一片火光,烈焰中,大树表面烧得乌黑,烧焦的树枝成了灼一热的木炭。这片火光冲天,映红了空中的浮云。3位旅行家明白自已被包围在这一团一火海中了。
“快逃!”肯尼迪叫道,“到地上去!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了!”
但是,弗格森一把紧紧一抓住他,紧接着自己冲过去,一斧头砍断了锚索。大火向气球一逼一近,火舌已经一舔一到吊篮易燃的四壁。“维多利亚号”挣脱羁绊后,上升了1000英尺,钻入天空中。
下面林子里发出可怕的喊叫一声,其间夹杂着震耳欲聋的槍声。气球被随着天亮刮起的大风挟住,向西飞去。
这时是凌晨4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