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是在乡卫生院。旁边放了一张报纸——《乡的风貌》。《乡的风貌》是我们亭新乡文化站办的报纸,在《乡的风貌》第四版上,赫然写着《亭新乡小学一学生爬上旗杆,全校师生一团一结抢险》,报纸上的题记写道:
本报讯:一位五年级四班的同学在昨天不小心爬上了中心小学的旗杆,无法下来,全校师生积极组织抢险工作,共动用垫子三十六个,书包一皮一千余只,成功地挽救了该小学生的生命。小学生获救后反复说,谢谢老师。
报纸还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我爬在玉树上临风。我看了看照片的署名,一妈一的居然是我的同学,他是摄影组的人,原来我爬在旗杆上的时候,他们摄影组正在以我为题材进行创作,难道是我很好对焦吗?
三天以后,我上课了。仅仅是轻微脑震荡。我走进学校的时候顿生自卑,仿佛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救命恩人。理所当然的,同学们都在看我,他们在议论我,但 是他们背地里都叫我猴子,因为我爬得高。我不喜欢尖嘴猴腮的东西,但是他们叫我猴子。这些我都不在乎,在乎的是,我在找那个女孩子,你是几年几班几排几 坐?
回忆到了这里先了结一下,我一抽一身到了现实里。绿色*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辆海狮面包一皮车开了出来,里面应该是坐着很高的领导。他打了 一个右转向灯,结果却左转了。我突然想起我的1988,1988应该还停在金三角洗浴城的下面。我叫了一辆黄|色*的客货两用车要去金三角。货车的司机要我十 元,这个价格其实公道,但是我的包一皮都还在房间里,身边只有六块钱。我说,师傅,我差四块,你能不能跑。
司机说,能跑,但是你只能坐在后面货车的斗里。
我问他为什么,你身边的座位不一样是空着的么?
司机很实在,他说服了我,他说,你坐在车里,但是钱没付满,我心里不爽,你在后面,我就能对我自己说得通,这个是客货两用车,你身上钱不够,你不能是个客,你只能是个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