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梓严
我第一次见到马可,是在一辆去某地的绿皮火车上。这相遇颇有些欧洲傻一逼一喜剧的意味——半夜,因为实在受不了车速,我起来瞎晃,撞见他在车厢的连接处打一飞一机。
我吓了一跳,说,哎哟不好意思我过会儿再来。
马可头也没回,一边一撸一着一边说,没事儿,马上就出来了。
于是闲得蛋疼的我就站在一边等着他,隔着火车车厢连接处那好像皱起包一皮皮一样的地方,隔海相背,划一江一 而治。
我心叹果然是条好汉。年华不过一捧细沙,说一撸一就一撸一莫忍它。
马可后来说,就是因为我站在原地没走,他才觉得和我一见如故。
我说,早知少侠一撸一管时一腔寂寞凭谁诉,我便执剑立帐外,静候将军将门开。
马可点头,说果然一见如故。
我是个特别喜欢火车的人,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我喜欢看窗外向后掠去的景色,而是我穷。要是我说我目的是看景色那一定是在装一逼一,因为从西安到任何地方都得过无数的隧道,你看你一妈一啊你。而每当火车要进入隧道的时候我都觉得整列火车在与山洞一性一交一 ,山洞就是大地神秘的入口,火车就像那男人的下一体。蜿蜿蜒蜒地慢慢溜进那黑暗的深处,有节奏的铁轨撞击声好似那晃动的床 铺一般迷人。
火车一直都在一操一大地,今天却被马可一操一了。在绿皮火车特有的汗味、厕所味、泡面味的空气中,在那软一软黏黏的地板上。
五分钟后,已经站在那里抽烟的马可问我,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半夜在这里一撸一吗?
我说,因为车已经开了两天半了,你忍不住你年轻的躯体。
马可说,不对,你再猜。
我说,因为你是学艺术的。
马可说,你为什么这么猜。
我解释说,因为我觉得一切特别厉害的行为都可以用学艺术的来解释。例如这个人为什么头发这么长,因为他学艺术;这个人为什么在一裸一奔,因为他学艺术;这个人为什么半夜在这里打一飞一机,因为他学艺术。总之一切我解释不了的行为我都用因为他学艺术来解释,就像大家所有不爽的现象都归结于体制问题一样。
马可说,哦,我就是学艺术的,你说的这些我很认同,我们不太在乎这些和外表有关的东西。
我一边点头一边拒绝了马可递来的烟。
马可见我不一抽一,一脸严肃地说,同学,点燃这支香烟,让光亮爆炸这黑夜。
我说不是我不觉得激一情仍在向上飞跃,主要是你刚一撸一完没洗手。
学艺术的马可批评了我,我们学艺术的都不在乎这些,来,让我们唱完这首超载的歌。
我反驳道我们学过生物的特别在乎,而且后面我不想唱了,这歌总是手啊手的,对单身的人不吉利。
马可说,算了,我只是心情不好,我被女朋友甩了。我本来打算挽回她的,但我失败了。
我说,所以你现在要回去了吗。
“不,我这趟是过来,不是回去。”马可摇头,“她说,要让我24小时内出现在她面前。她说完我就去买了车票,现在这车他一妈一的已经开了五十来个小时了,一操一铁道部。“
我问,那你干嘛不给她打电话。
马可说,我用安卓机,前天上车一会儿就没电了。
据马可那时给我透露,这是他第十七次长途跋涉去哄女朋友。那时他挺一起小胸脯,给我展示了钱包一皮里厚厚的车票。车票的背面还有马可自己写的诗,诸如“我把我的心思包一皮成汤圆,煮上一锅思念,又滑又甜地陪你失眠到六点”。
我一边安慰他没事我也是安卓我也没电了,一边感叹不愧是学艺术的,文学功底就是和我这种只会算算术的有质的区别。
马可义正言辞地纠正我说,我是学景观的。
我说这他一妈一不就是艺术科吗。
马可说,不,这是悟道。人皆草木,万物不过风花雪月,天地两仪四象八卦皆在景观之中。你看学油画的,他能反映天地吗?你看学国画的,你敢让他给你画像吗?只有我们学景观的才能将人与自然和宇宙的美感完全结合。
我不屑地说,这不就是风水么。
马可说,一操一你一妈一。
这就是我和艺术学生马可的相遇。不知道是不是我长得太过和善还是太像大风车董浩容易让人放心,半小时后马可开始给我诉说他的爱情故事。
此前我曾想弄清楚故事主人公的姓名,可最终失败。在我问马可叫什么的时候,他告诉我,我叫马可,波罗的那个马可,的海的那个波罗。于是我硬生生忍住了问他你前女友叫什么的冲动。
又半个小时后我觉得这个故事确实太无聊了,就是两个人从高中好到现在嘛。
马可否认,不,是我俩两情相悦到现在,不是好到现在,我们总有短暂的分手,我觉得王力宏那首歌就是给我唱的,情人 总分分合合但我们却越一爱一越深。说罢马可给我扬了扬他的钱包一皮,我知道那里面有十七张火车票。
我说,分分合合那都是傻一逼一,顺便你赶紧切了这首歌不要再唱啦,太难听了。
马可说你别急,下面才是重点,歌声都是铺垫。
由于马可在这个故事中一直都用她这个词在代替他的女朋友,我决定在转述的时候起名为李二鸡。一方面因为这个女的比较二,一方面我觉得比较像鸡。
艺术家马可六岁的时候,在值日的过程中认识李二鸡。
在我拍画片满地打滚三八式投篮刚开始一爱一着贝克汉姆的年代里,早熟的马可在这六年中一天天看着李二鸡的胸部发育起来,春一心暗许。但由于李二鸡那时的五官挤着像一个质点,追求完美的马可没有动手。
我们知道,宇宙是由大爆炸产生的。当李二鸡长了一阵子以后,她那质点一样的五官像百亿年前的宇宙一样爆炸四散开了。最亮的星星做了眼睛,眉毛像银河一样柔顺。由于马可说李二鸡口一活儿很好,我觉得李二鸡的嘴就是黑一洞,这样,一个宇宙就补完了。
高中校园中二人重逢,遥忆初相见,回首尽红尘。在本就一交一 错的世界上两次成功对接,尤其是跟一长得还不错的妞对接,马可春一心又动,于是仗剑长虹,将李二鸡夺到手。
无奈马可too young too simple,一切只是一厢情愿。李二鸡是个意识很超前的女人,在高中时期就懂得了“我也无所谓我看他对我还不错我就谈谈呗反正更好的来了我就分”的绝世神婊道理。我一直觉得,一厢情愿的恋爱这种事情有个物理模型可以解释得十分贴切,就是氢原子。孤独的电子围着自己的女神转,一圈又一圈,茫然错失,错综复杂,乃至不知自己下一步,转得香泥和泪到黄昏,却又寸步不离。
马可说,虽然李二鸡和很多人上过床 ,但李二鸡声称自己从没背叛过他。
伴随着风从车厢某处灌进来的声音,马可无奈地说,真的是这样。
火车到了一个小城市,站台停靠两分钟的灯光映着艺术生马可的脸,马可逆着光,把一个个字吐进黑暗中:每次她跟我闹分手,她就说我们分手吧,然后去和别人上床 ,上完了再和我复合。
我一靠着车厢笑得跟傻一逼一一样。卧槽,你这不是扯淡吗,敢情你24小时内不回去她就和别人上床 啊,上钟呢这是。
马可抖了抖身一子,说,根据我的计算,现在可能已经高一潮了。
然后我问马可,那你为什么还不分手。
马可问我,身一体和情感出一轨 你更不能接受哪个。我说,少侠我哪个都不能接受。
他默然。
马可问我,你有没有觉得有个人,你俩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就怎么也分不掉,再分也得合回来,什么事儿都得合回来。
我说对,这个叫欠一操一,她跟你一操一蛋,你日一顿就服了。要是一直这样,你干脆就别处了。
马可说,可我觉得是她厌烦了,所以才找别人。
我说,那你甩了她得了。
马可摇头,不,她堕过胎。
活一逼一该!快甩!我振臂高呼。
不,是我的,那次我根本没陪她去,她成这样就从那时候开始。所以都怪我,你让我能怎么办。
我说这尼玛上钟这么多次都两清了赶紧分手吧。
马可说不,我们学景观的注重人和,我们不轻易破坏这个平衡。
我说去你一妈一,绿巨人,你俩真傻一逼一。我要去睡了。
临走前我问马可,你刚才到底为什么打一飞一机。
马可说,我在想她的身一体,若是那时候她真的在和别人上床 ,加上我也是3一P。
我说一操一你个傻一逼一,一操一你这个无趣的故事,祝你俩分手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马可接着哼起了他递烟时候的那首歌,和我一个向硬座一个向卧铺走去。我那时居然觉得马可步履轻一盈,心中一点都不沉重。
躺在那里我开始想马可的故事,想我是不是也有过这种难受得跟狗似的却死活不想放手的时候。可想来想去都没有马可这么惨烈。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昨日马可一撸一管的地方站满了抽烟的人。被马可一操一过的火车行驶依旧,如同马可被一操一过的女友最终仍然会和他和好一样。
可我总觉得有什么要给马可说,是劝他还是什么,或者告诉他其实我觉得那首歌挺好的。
马可临走前最后告诉我,我们学艺术的,一爱一恨悲欢,青史风尘,都不太注重。你能确定睡你旁边的媳妇儿没干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你不能。你能确定你遇见的任何一个人在你看不见的时候没干过恶心事吗?你不能。反正都是怀疑,最终步入原谅。我们学艺术的,大梦似长歌。
这真是我人生中听过的最傻一逼一但最不好反驳的话的第二名,仅次于“你说他不行,你行你上啊”。突然我也想学艺术,就算活不到漫步一江一 上月,悠悠舟里人那份上,也得体验一下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的傻一逼一风范。
此后我又坐了好多次火车,再没坐过绿皮。不是因为会想起谁,是怕手机没电。有时车窗外看到一辆绿皮火车或停靠或缓行,我都会想,里面有多少个不远千里去见自己女朋友或男朋友的人,又有多少是徒劳。
唐梓严,@自黑狂魔唐大夫,青年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