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快乐的圣诞节
第二天早上，爸和波斯 特先生出门做杂活儿去了，劳拉一听见他们的关门声便起床了。她在寒冷中哆哆嗦嗦穿好衣服，赶紧下楼帮妈做早餐。
不过，波斯 特太太已经在帮妈做饭了。炉灶里的火烘得房间暖洋洋的。在长长的铁板上还 煎着玉米面糊饼。茶壶里的水开了，餐桌也已经摆好了。
“圣诞快乐！”妈和波斯 特太太齐声说道。
“圣诞快乐！”劳拉回答道，但她的眼睛却盯在了餐桌上。在每个座位前，盘子仍然像往常一样翻过来盖在刀叉上面。不过，每只盘子上却多了一个小包裹，包裹大小不一。有的包裹用彩色的棉纸包着，有的用素色纸包着，上面都系着一条彩色的缎带。
“你看，劳拉，昨天晚上我们没有挂袜子，”妈说，“所以我们只好在吃早饭的时候来拆开这些礼物。”
劳拉回到楼上，把圣诞节早餐桌上的情形告诉了玛丽和卡琳。“看来，我们藏礼物的地方妈都知道了，可是她却不知道我们给她准备的礼物藏在哪儿了，”她说，“现在那些礼物都摆在桌子上啦。”
“我们不能要那些礼物，”玛丽神色慌张地说，“波斯 特先生和波斯 特太太一件礼物也得不到啊。”
“妈会想办法的，”劳拉说，“昨天晚上她已经告诉我了。”
“她有什么办法呢？”玛丽问道，“我们压根儿就不知道他们会来！我们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他们的啊！”
“妈会想办法解决的。”劳拉说。她从玛丽的箱子里取出妈的礼物，藏在身上，她们一同走下楼。卡琳站在劳拉和妈的中间，劳拉趁机把礼物放在妈的盘子上。她们惊奇地发现波斯 特的盘子上有个小包裹，波斯 特太太的盘子上也有一个。
“噢，我简直等不及了！”卡琳小声说道，她那双瘦小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脸色因为激动而显得略显苍白，一双可爱的大眼睛扑闪着。
“不行，你得耐心点，我们都得耐心等待着。”劳拉说。对于格丽丝来说，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她太小了，还 没注意到早餐桌上的礼物呢。不过，她也显得十分兴奋，玛丽费了好大功夫才把她的纽扣系好。
“圣诞快乐！圣诞快乐!”格丽丝咿咿呀呀喊道，身子扭来扭去。一旦把她放在地上，她就满屋子跑，还 哇哇地大喊大叫，妈只好轻言细语地对她说，“小孩子要乖乖的，不要大喊大叫。”
“到这儿来，格雨丝，看看外面是什么。”卡琳说。她已经在结满了霜花的窗户上擦亮了一块地方，她们就站在那儿，轮流看着外面，卡琳最后说：“他们回来了！”
单顶小屋后面传来一阵跺雪的声音，爸和波斯 特推开门走进来。
“圣诞快乐！圣诞快乐！”他们都大声说道。
格丽丝跑到妈的身后，抓住妈的裙摆，偷偷地探出脑袋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男子。爸把格丽丝抱起来，往空中抛了抛。劳拉小时候，爸也常常这样逗她玩。格丽丝也像劳拉小时候那样尖叫起来，咯咯地笑个不停。劳拉不得不提醒自己她已经是一个大姑娘了，不然，她也会忍不住放声大笑。食物的香味在整个房间飘荡，能和客人一起欢度佳节，他们一个个开心极了。银色的陽光从结了霜的窗户里照射进屋子，等他们满心欢喜地坐在餐桌旁用餐时，东边的窗户已经染上了金灿灿的陽光，户外，明媚的陽光洒向白雪皑皑的大草原。
波斯 特太太是客人，所以妈说：“你先打开礼物吧，波斯 特太太。”于是，波斯 特太太打开了她的小包裹。那是一条上等的细麻手绢，四周镶着窄窄的花边！劳拉知道这是妈最好的一条手绢，只有在做礼拜时才舍得拿出来。波斯 特太太兴奋极了，她为自己能得到这么漂亮的礼物而感到十分意外。
波斯 特先生也一样。他的礼物是一副用绒线编织的红灰色条纹的护腕。护腕大小正合适。这本来是妈织给爸的，不过妈以后还 可以给爸再织一条。更何况主人给客人赠送圣诞礼物，这本该是应尽的地主之谊。
爸说他得到的袜子正是他急需用的呢，雪地里的寒气已经浸透到他的靴子里了。他也非常喜欢劳拉给他做的领结。“吃完早饭，我就戴上！”他说，“哇！圣诞节我可要好好打扮打扮！”
妈打开那条美丽的围裙，大家全都惊呼起来。她立刻系上围裙，站起来让大家欣赏。她看了看裙边，微笑着对卡琳说：“裙边缝得很好，卡琳。”然后她又笑容满面地对劳拉说，“劳拉的衣褶做得十分均匀，缝得也很好，这围裙真漂亮啊。”
“还 有呢，妈！”卡琳忍不住叫了起来，“看看口袋里！”
妈拿出了那条手绢，惊喜得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她刚刚把最好的做礼拜时用的手帕送给了人家，现在又有人马上送给她一条，这一切仿佛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当面说给波斯 特太太听的。妈看看手帕缝得细细密密的针脚，赞叹道：“这条手帕太精美了，玛丽，谢谢你！”
然后大家一起欣赏玛丽的睡鞋，他们都啧啧称赞，用破旧的毯子居然能做出如此漂亮的睡鞋。波斯 特太太激动地说，只要她的毛毯破旧了，她会立刻为自己做一双睡鞋。
卡琳戴上她的手套，她拍着手快活地说：“我的国旗手套！噢，你们快看看我的国旗手套！”原来她的手套颜色与国旗的颜色一模一样。
随后劳拉打开了她的包裹。是一条围裙，布料和妈的围裙一样！只不过，这条围裙比妈的那条小一些，还 有两个口袋。围裙周围镶着窄窄的褶边。这是妈从另外一条帘子上剪下来的布料，卡琳负责缝边，玛丽负责加褶边。这些日子里，妈和劳拉都蒙在了鼓里，浑然不知对方在用旧帘子给自己缝围裙，而玛丽和卡琳心里同时装着两个秘密，差一点儿把心脏都挤爆了。
“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劳拉说。她轻轻地抚摩着白底红花的棉布围裙，赞叹道：“花边的针脚缝得好细密好匀称啊，玛丽！太感谢你了！”
最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到来了。大家注视着妈给格丽丝穿上那件小小的蓝色大衣，把天鹅绒领子理好，然后给她戴上那顶可爱的天鹅绒兜帽，罩着她金色的头发。她的小脸蛋周围，露出了一圈蓝色的丝布衬里，正好与她的蓝眼睛相得益彰。她好奇地摸了摸手腕上那一圈天鹅绒袖口，挥舞着小手咯咯直笑。
格丽丝看上去是那么美丽，那么幸福。蓝色的大衣，白色的兜帽，金色的头发，活泼可爱的样儿，快活的笑声，大家怎么看也看不够。可是妈不想让格丽丝被大家宠坏了。所以，她很快就让格丽丝安静下来，脱下大衣和兜帽放在房间里。
在劳拉的盘子旁边，还 有一个包裹，她看见玛丽、卡琳和格丽丝的盘子旁边也都有一个。她们几乎同时打开了包裹，里面有一个粉红色棉纱袋子，袋子里面装满了糖果！
“圣诞糖果！”卡琳叫道，“圣诞糖果！”玛丽和劳拉也一起惊呼起来。
“怎么会有圣诞糖果呢？”玛丽问。
“噢，难道在平安夜圣诞老人来过这里了？”爸说。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说道：“噢，波斯 特先生！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波斯 特先生、波斯 特太太！”
接着，劳拉把所有的包装纸收好，帮妈把那盘黄灿灿的玉米烤饼放在餐桌上，一盘热饼干，一盆煎马铃薯片、一碗鳕鱼肉汁，还 有满满一杯苹果酱。
“真对不起，我们没有黄油，”妈说，“我们的奶牛产的奶不多，所以没法做成黄油。”
但是玉米饼和马铃薯配上鳕鱼肉汁吃起来香喷喷的，而热饼干蘸着苹果酱更是美味可口。这样的早餐，就跟圣诞节一样，一年只有一次。而在同一天，还 有一顿丰盛的圣诞午餐啦。
吃完早餐，爸和波斯 特先生牵着马，去拖回波斯 特先生的雪橇。他们随身还 带着铲子去铲雪，好让马把雪橇拖出来。
玛丽抱着格丽丝，坐在摇椅里。卡琳去整理床铺、打扫地板，妈、劳拉和波斯 特太太系着围裙，挽起衣袖，开始洗碗盘，准备午餐。
波斯 特太太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她对所有的事情都充满好奇心，而且总是急切地想从妈那儿学到料理家务的本领。
“你们没有多余的牛奶来做酸奶，又怎么能做出这么美味可口的饼干呢，劳拉？”她问。
“用发酵的生面糊就可以啦。”劳拉说。
波斯 特太太从来没有用生面糊做过饼干！教她做饼干特别有意思。劳拉用杯子量出发酵的生面糊，加上苏打粉、盐巴和面粉，然后在木板上搓出饼干的形状。
“可是你们又是怎么做发酵的生面糊的呢？”波斯 特太太问。
“首先，你把面粉和热水放进罐子里，一直放到它发酵为止。”妈说。
“接着，每次用这些发酵的面糊时，都要记得留些下来。”劳拉说，“然后把做饼干剩下的面团放进去，就像这样，再添加一些热水。”劳拉往罐子里加了一些热水，然后说，“盖上盖子，”她把干净的布和盘子盖在罐子上，“最后把罐子放在暖和的地方。”劳拉把罐子放到炉灶旁边的架子上。“现在，你随时都可以用了。”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干。”波斯 特太太说。
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客人做伴，早晨一眨眼就过去了。爸和波斯 特先生把雪橇拖回来的时候，午餐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烤箱里的那只长耳大兔子已经变成棕黄色。锅里的马铃薯已经煮好了，炉灶后面的咖啡壶咕咕地冒着热气。屋子里充满了烤肉、热面包和咖啡的香味。爸进屋的时候使劲闻了闻。
“别担心，查尔斯 ，”妈说，“你闻到的是咖啡味，你要喝的茶水早就给你烧好了。”
“太好了！大冷天里，茶是男人的最佳饮品呢。”爸告诉妈。
劳拉在桌上铺好干净的白色桌布，把玻璃制的糖罐放在桌子中央，玻璃水壶里装满了奶油，在装满银匙的玻璃容器里，银匙一只只地竖立起来。卡琳在桌子四周摆上刀叉，给每只玻璃杯里添满水。劳拉把一摞盘子放在爸的座位上，高高兴兴地在每人的座位前摆上一只玻璃碟子，里面盛着水蜜桃罐头，罐头浸泡在金黄色果汁里。餐桌一下子漂亮极了。
爸和波斯 特先生已经梳洗完毕。妈把最后一只空壶和空锅放进食品贮藏室里，并且帮着劳拉和波斯 特太太把最后一只装满食物的盘子端上桌子。妈和劳拉迅速地脱下她们做饭时穿的围裙，换上她们的圣诞礼物围裙。
“来吧!”妈说，“午餐准备好啦!”
“来吧，波斯 特！”爸说，“坐下来，尽情地享用吧！饭菜准备得很充足，随便吃，别客气。”
那只肥肥的烤兔就放在爸面前的大盘子里，塞在兔子肚里一起烤的面包和洋葱摆放在兔子周围。在桌子一端的盘子里，堆着小山一般的马铃薯泥，桌子的另一端，放着一大碗油汪汪的棕黄色肉汁。
桌子上还 摆着好几盘热气腾腾的玉米饼和小块小块的饼干，另外还 有一盘腌黄瓜。
妈给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上浓浓的黑咖啡和芬芳扑鼻的茶水，爸则在每个人的碟子里盛上烤兔肉、塞在烤兔肚子的馅料、马铃薯泥和肉汁。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圣诞午餐吃烤兔肉，”爸说，“以前我们住的地方，到处都是长耳兔子，每天都可以吃上兔肉。在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吃的是野火鸡肉。”
“是啊，查尔斯 ，我们过去吃得最多的就是兔肉。在印第安保留区，可没有测量员的食品储藏室，也吃不上腌黄瓜和水蜜桃罐头。”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兔肉。”波斯 特先生说，“肉汁也特别香。”
“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呢。”妈谦虚地说。不过波斯 特太太却说：“我知道为什么兔肉这么香，原来英格斯 太太烤兔肉的时候，在上面放了一些薄薄的腌肉片。”
“噢，是的，我是放了。”妈说，“我想这可以让兔肉更香一些。”
他们吃完一盘食物后，又添了一盘。爸和波斯 特先生吃了第二盘，又添了满满一大盘。玛丽、劳拉和卡琳也添了食物，不过妈只添了些面包和洋葱，波斯 特太太又吃了一块饼干。“我吃得太饱了，一点儿也吃不下啦。”她说。
当爸拿着叉子想从大盘子里再拿些食物时，妈提醒道：“肚子别填满了，查尔斯 ，波斯 特先生也一样。”
“难道还 有好吃的没有端上桌？”爸惊讶地问道。
妈走进食物贮藏室，端出一盘苹果馅饼。
“馅饼!”爸惊叫起来。“苹果馅饼！”波斯 特先生也惊呼道，“我的天啊，早知道有这个吃该有多好！”
大家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小块苹果馅饼，爸和波斯 特先生把剩下的一块分来吃了。
“我从来没吃过如此丰盛美味的圣诞午餐。”波斯 特先生说着，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饱嗝。
“噢，”爸说，“这是我们到这儿来吃的第一顿圣诞午餐。这顿午餐吃得真是棒极了。毫无疑问，将来会有很多人在这儿来欢度圣诞节。我想，他们一定会做出一些更加讲究的食物，不过，他们会不会吃得像我们这么舒服，我就说不准啦。”
过了一会儿，爸和波斯 特先生恋恋不舍地离开餐桌，妈一边清理桌子一边说：“我来洗碗，劳拉，你去帮波斯 特太太收拾屋子。”
劳拉和波斯 特太太穿上大衣，戴上帽子、手套和围巾，走进银光闪闪的雪地里。她们开心地笑着，踏着积雪，走向附近那间原本是测量人员用做办公室的小屋子。爸和波斯 特先生站在门前，忙着把大雪橇上的东西搬下来。
这间屋子没有地板，房间十分狭窄，只容得下一张双人床。爸和波斯 特先生在屋子门边的角落里架起炉灶。劳拉帮波斯 特太太搬来羽毛床垫和被褥铺在床上。她们把桌子放在炉灶对面的窗子下，将两张椅子推到桌子下面。波斯 特太太的衣箱塞在桌子和床之间，这样还 可以当凳子。炉灶上的架子和旁边的一只箱子可以用来放餐具，剩下的空间刚好让门开到桌子旁边。
“好啦！”等一切收拾好后，爸说，“你们总算安顿下来了，现在到我们那儿去吧！这儿太窄了，我们四个人在屋子里都显得挤呢。我们那边的房子很大，就当做是我们的‘总部’吧。下盘棋怎么样，波斯 特？”
“你们先走吧，”波斯 特太太说，“我们一会儿就来。”
等他们走后，波斯 特太太从碗碟下面取出一只胀鼓鼓的纸袋。“这是一个惊喜，”她对劳拉说，“做爆玉米花的干玉米！罗伯特还 蒙在鼓里呢！”
她们把纸袋拿到劳拉家里，把它藏在食物贮藏室里，悄悄告诉妈里面装的是什么。过了一会儿，等爸和波斯 特聚精会神地下起棋来，她们便悄悄地在铁锅里倒了些猪油，放了一把干玉米。玉米粒“砰”的一声爆开啦，爸转过来好奇地看了看。
“噢，是爆玉米花！”他惊叫起来。“我好久没吃过爆玉米了，自从——要是知道你带了这个，波斯 特，我早就拿出来吃了。”
“我没有带啊。”波斯 特先生说，突然他大声叫起来，“妮儿，你这个淘气鬼！”
“你们接着下啊！”波斯 特太太满脸笑容，用那双蓝眼睛看了看他说，“你们忙着呢，哪儿有时间注意这些啊。”
“是啊，查尔斯 ，”妈说，“专心下棋，别让我们扰乱你们的棋局。”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打败你，波斯 特。”爸说。
“还 早着呢。”波斯 特先生不服输地说道。
妈把雪白的爆米花从铁锅里倒进牛奶盆里，劳拉小心翼翼地撒上盐。她们接下来又爆了一锅，牛奶盆都装不下了。玛丽、劳拉和卡琳每人都得到了满满一盘爆米花，爆米花吃起来脆生生的、香喷喷的。爸、妈、波斯 特先生和太太围坐在牛奶盆边，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聊着天，不时还 开心地笑起来。大家愉快地度过了这一天余下的时光，一直到爸拉起了小提琴才结束。
“圣诞节一年比一年更美好，”劳拉心想，“这一定是因为我也在一年年地长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