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然不是个懂得一浪一漫的男孩,他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送阿钰一束俗不可耐的油菜花,黄色的花一瓣很一温一暖,有一陽一光的味道,就像他的脸。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如流水。小镇上的人们总会看到镇西的车站前坐着一对怀抱油菜花的大孩子,他们那么漂亮,身上沐浴着灿烂的一陽一光,和身后开满蔷薇的花丛映在一起,像一幅画。
凝华学园里开始流传两人的故事,阿钰用淡然的眼神迎来送往,她的身上堆积着女生们嫉妒的目光和越来越恶毒的流言。
装什么清纯,她们说,早就知道你以前拒绝青然是欲擒故纵的伎俩了。
阿钰一笑置之,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和青然在一起,他的肩膀再宽广,也托不起她沉重的人生。
她终于又见到了那个卖气球的女孩,就像第一次见她那样,抱着长长的白线,站在街的另一边。
青然坐在阿钰的身旁,天南地北地瞎侃,仿佛在他的眼中,那个小女孩不过是一一团一虚无的幻影。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六十岁左右男人,提着一只黑色的公文包从长街尽头走来,他的脸上和身上布满了厚厚的脂肪,眼睛小得成了一根线,镶嵌在鼻子和眉一毛一之间。book.sbkk8.coM
这是我们新来的老师。青然说,教我们数学,听说是从省城调来的,还是高级教师呢。
阿钰默然,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越走越近,那张肥厚的脸上渐渐堆满和蔼的笑容。
在看书呐?他望了望阿钰手中的莎士比亚全集,笑得像朵花,看书好啊,年轻人就是该多看看书。
他唠叨着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手上拿着一根白线,线的另一头,是黑色的气球。
阿钰知道,该来的始终要来。
然后他死了,死在自己的办公室,被人一捅一了二十多刀,鲜血染红了他肥胖的身一体和办公室洁白的瓷砖地板。听人说,那场景就像是地狱,血的地狱。
凶手真是残忍。青然义愤填膺地坐在长椅上,握着拳头说,那么好的老师居然也会忍心杀。如果让我碰到那个万恶的匪徒,我一定……
阿钰抬头看着蔚蓝的苍穹,天空真的很美,美得像传说中的大海,海水清澈,在一陽一光下泛起点点银色的荧光。偶尔有一两只飞鸟划过,洁白的翅膀刺痛她的眼睛。
阿钰,你倒是说话啊!旁边的青年不满地说,你也觉得那个凶手很可恶吧?
老师……是我杀的。
阿钰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在谈论天气,青然愣愣地看着一陽一光下无比圣洁的她,哈哈大笑,说,你这个玩笑开得可真不是时候。
我没有开玩笑。
阿钰看向自己的左手,食指上缠着一根白色的线,顺着那根线一直看上去,另一头连着的是一只黑色的气球。
人,真的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