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太医院突然得到消息,说惠王府的郡主得了怪病,特地把太医院最负盛名的张太医请了去。惠王很受皇上宠信,手握重兵、权倾朝野,当然马虎不得,好在张太医在太医院几十年,阅历极深,即便是疑难杂症也能药到病除,所以同僚们都很放心。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张太医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匆匆而返,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同僚们问及此行之事,他只说郡主偶染小恙并无大碍,却说自己突发疾病,已无力在太医院效忠,当日便拟折呈上请辞,次日便离京而去。
同僚们虽然对张太医匆匆请辞颇为不解,但也没有深究。就在张太医走后不久,惠王府又派人来,请太医替郡主看病。张太医已走,如今资格最老的应是李太医,此事刻不容缓,李太医急急随差人而去。
然而让众人感到惊奇的是,李太医回来时的神情状态,竟和前日张太医一模一样!包让人感到不解的是,他也当日就上奏请辞,说自己年老体衰,不日便离京返乡而去。
这时,太医们都感到事情不寻常。他二人皆是从惠王府回来后成了这般模样的,他们去帮郡主看病,这其中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让他们倍感惶恐的是,此刻惠王府又派人前来,众太医皆诚惶诚恐,无人再敢出头,众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一致推举花太医。这花太医名叫花天甲,一向被同僚们看作是在太医院滥竽充数的主,所以众人推举他去,多半是要整他。花天甲很是无奈,知道此行定是凶多吉少,但事已至此,只得硬着头皮跟着王府的差人去了。
来到惠王府,让花天甲感到奇怪的是,郡主躺在床上不似有甚大病,而惠王一爷和王妃却支开左右仆人,只剩他二人站在床前呆呆地看着花天甲。花天甲低咳了两声,便把手搭在郡主脉上,突然哈哈一笑说:“王一爷王妃不必担心,郡主只是小恙,乃是体内浊气不通,郁结腹中所至,民间俗称滞疾,奴才只需开上几服药,吃后保管见效!”
惠王和王妃似乎都很吃惊,王妃冷冷地看着花天甲,说道:“你姓甚名谁?面生得很,不会是在太医院吃冷饭的吧!”花天甲微微一笑说:“王妃言重了,奴才所说是与不是,待奴才一问郡主便知。郡主,您是不是感觉近日体内有些膨一胀不适?似乎还有恶心症状?”郡主张大眼睛望着花天甲,不停地点头。惠王长长地吁了口气,看了王妃一眼,便引花天甲下去开药方了。
花天甲哼着小曲回到太医院,这让众位同僚很诧异。众人心里有些惭愧,都不好意思问个究竟,但心里却都琢磨着,莫非是他们猜错了,为什么花天甲的状态和张、李二位太医的迥然不同呢?
次日清晨,太医们刚刚起来,就听见花天甲的徒弟呼天抢地地大哭着。众人跑去一瞧,却见花天甲直一挺一挺地躺在床上,气息脉搏全无,身一体已然冰凉!花天甲的徒弟哭着说,不知为何,师父昨晚竟然暴病而亡了!众太医心里“咯噔”一声,这怎么可能?昨天花天甲回来时还满面红光,满以为他要发达了,怎么会暴病身亡呢?
正在这时,惠王领着随从突然驾临,说花天甲真是神医,郡主吃了他一服药,便已痊愈了,故而亲自前来请他去王府赴宴。太医们都摇头叹道:“王一爷,这花太医命真苦啊!昨天晚上竟然暴病身亡了!”惠王一惊:“暴病身亡了?”当惠王看到花天甲的一尸一体时,只是连连叹息。
花天甲的徒弟说,师父生前有言,死后遗体须运回老家安葬。在上面准奏后,惠王又赐了一大笔银子。次日,徒弟便把花天甲的遗体装进棺材里,驾着马车拉着棺材离开了京城。太医院又风平一浪一静了。
这天中午,在离京城数十里地的一个地方,只见一辆马车拉着一口棺材缓缓行来。奇怪的是,那车把式竟然回头对着棺材问道:“师父,您醒了么?”棺材里传出一个声音来:“早醒了,再不醒就真死了!”车把式很是不解地问道:“师父,我看惠王人蛮好的嘛,还专程请您去赴宴;您死了还给了一大笔银子呢!哎,师父,那郡主到底得了啥病啊?弄得你们这般古怪,治不了的逃命,治好了的装死。”
只听棺材里的声音骂道:“你懂个屁!你以为张、李两位太医治不了郡主的病?告诉你,郡主根本没病,只是怀孕了,这黄花闺女怀孕了,他们敢说吗?何况还是郡主呢!唉,真是可惜了那两个老家伙,他们只会看病人,却不会看旁人。”
徒弟不解地问道:“师父,看病不看病人看啥呀?”花天甲叹道:“我说你蠢还真是蠢得不一般,郡主不是王妃亲生女儿,平素二人关系水深火热,王妃当然知道郡主是怀孕了,便在惠王跟前告状,但惠王一爷肯定不相信,所以才支开左右,让太医当着他们的面给郡主把脉。张、李二人知道却不敢说,但我比他们聪明,面无难色地乱说了个病,然后开了服打胎的药,回来便装死逃命。”
徒弟惊讶地问:“师父,这事有您说的这么严重吗?”花天甲笑道:“我给郡主开了服打胎的药,郡主吃了之后,惠王一爷肯定就知道郡主是怀孕了。你以为惠王一爷是请我去赴宴的么?他是请我去掉脑袋的。知道了郡主怀孕这事儿,能不死吗?我估计呀,这会儿,张太医和李太医那两个可怜的老家伙应该都上西天了。”徒弟惊道:“不会吧!他们不是都回家了么?”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驶进了一个小镇,在一家客栈门前,一大群人在叫嚷着。花天甲躺在棺材里不再做声,吩咐徒弟过去瞧瞧。过了片刻,徒弟回来对着棺材低声说道:“师父!您真神啊!张太医回家途中,就住在这家客栈,可刚刚被几个蒙面人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