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穆的这个故事,让杨林浑身发冷,一时间,她好像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看不见摸不到的眼睛,在死死地瞪着她。她突然想起那天站在黑楼外,森穆说的那句奇怪的话,现在想来,按照森穆所说,他一定是看到了一些他们这些普通人无法看见的东西。她越想越害怕,恍惚中,脑海真的浮现出当天的情景,依旧是那具僵硬的一尸一体,还有警察和围观的同事们,唯一不同的是,黑楼的窗户和门口内,挤满了人,那些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黑楼里,死死地注视着外面的世界,那一双双眼睛,是一对对深陷的黑一洞。
那天,在玩具厂门口分手时,森穆突然一把抓住杨林,说:“杨林,你不相信我是吗?”
杨林尴尬地笑了笑,这种事情,也就是当时的恐惧,过后,谁会相信,但她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我相信你。”
森穆显然看出了杨林的敷衍,他抓杨林的手更加用力了,严肃地说:“你一定要相信我,一定不要进黑楼!”说完,缓缓消失在夜色中。
晚上,杨林回到宿舍就把这件奇怪的事告诉了庄是是,庄是是哈哈大笑,自然不相信这种见鬼之说,两人早早上一床一睡了。不知过了多久,杨林被汽车轰鸣的声音吵醒了,她睁开眼,看了一眼表,已是深夜三点了,窗外有刺眼的灯光。庄是是也被吵醒了,两个人趴到窗上,好奇地向外望去。
小一一操一一场上,停着几辆货车,长蛇般排在黑楼的门口,车灯下,厂长正和几个工人在吵架。此时,宿舍楼里的不少工人都被吵醒了,这深更半夜的,不知道厂长在折腾什么。大家披上衣服,好奇地来到小一一操一一场上。杨林和庄是是也跟着跑来了。
原来,这几辆车是来拉货的,司机们摸黑长途跋涉而来,还要赶忙离开。厂里值夜的领导,打算找几个男工把货物搬上车,可这几个男工,因为前一阵子死去的同事,死活不进黑楼。无奈,值夜班的领导才把厂长叫来。可是不管厂长怎样威一一逼一一利诱,这几个男工就是不进去,毕竟大家都亲眼目睹了那次恐怖的死亡。厂长急了,一个人怒气冲冲地冲进了黑楼,没想到,那几个男工趁机都溜了,其他来看热闹的人,一看要进黑楼,也都窜回了宿舍。
那晚,凭厂长一人之力,自然不可能搬运货物。那些货车司机,最后都悻悻地离开了。
厂长站在宿舍楼下,大声地骂道:“一群混蛋!我今天就进了黑楼了!我倒要让你们看看,我能不能死!”
厂长真的死了。死在了家里。这个消息,立刻震惊了整个玩具厂,黑楼成了名副其实的诅咒之地,大白天,都没有人敢进去了。似乎走进去,就会有牛头马面等着你。而关于厂长的死,也慢慢散播开了,人们说,厂长死得很恐怖,吊死在自家后院的歪脖柳上。顷刻之间,关于黑楼的第二次死亡,像潮水一般吞噬了整个玩具厂。此时,杨林担心的不是黑楼的传说,而是森穆,她不知道他继父的死,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打击。book.sbkk8.coM
继父去世,他又无儿无女,森穆自然要在家料理丧事。杨林和庄是是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森穆家悼念一番。
一个星期日,杨林和庄是是来到了森穆家。这是一幢郊区的别墅,独立成院,远远地坐落在茂密的花草中,后院的歪脖柳,微微探出半个脑袋,像是一个孩童般,不怀好意地对着走进房子的人,浅浅地笑着。大门上挂着黑色的灵带,整幢房子给人的感觉,异常一陰一森恐怖。庄是是以前来过森穆家,所以,第一个上前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开了,是一个中年妇女,想来应该就是森穆的母亲了。见是庄是是,森
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很快将二人让了进来。三人落座,说起了厂长的死。森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满脸哀愁地说:“谁知道那老头子是怎么回事,晚上睡得好好的,第二天早晨,就吊死在树上了”这时,杨林四下望了望,发现森穆不在,便说:“阿姨,森穆呢?我想见见他。”森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用手指了指楼上,说:“这孩子,他爸去世后,便一直憋在屋里。”杨林点了点头,独自一人向二楼走去。来到森穆的卧室门口,她发现门未锁,
便走了进去。此时,已是午后了,光线一陰一暗,似乎要下雨。森穆蜷缩在窗边的一床一上,一眨不眨地望着窗外。窗外就是那棵歪脖柳,伸着四枝八杈的鬼爪,在一陰一暗的光线下,越发地鬼气森森。她走过去,刚想安慰森穆,森穆突然一把抱住了她,不停地颤一抖起来。
杨林不知所措地说:“怎么了,森穆?”森穆的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那棵歪脖柳,一字一顿地说,“是他!”杨林颤了一下,说:“谁?”
森穆从杨林的怀里挣扎起来,抓着头发,却什么都不说了,似乎在痛苦的煎熬中。
庄是是和杨林一直在森穆家呆到了入夜,打算离开时,森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说让她们吃了晚饭再走。开饭的时候,森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上去叫森穆。可是两人很久都没有下来。一会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森穆飞快地从楼上冲了下来。
森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紧随其后冲下来喊:“你去哪儿?”森穆说,“我”森穆的话还没说完,森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的耳光已经搧上去了,她骂道:“你给我住嘴!不准一胡一说八道!”森一一妈一一一妈一一的眼神异常犀利,森穆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出什么。他望了一眼愣住book.sbkk8.cOm
的杨林,一把拉起杨林,冲出了大门。那晚,森穆拉着杨林走了很久,却一直不说话。最后,在杨林的再三追问下,森穆说出了一件恐怖的事情:那是厂长去世的那个夜晚,很黑很深的夜,森穆一直睡不着,这一一夜,窗外的野猫叫得很凶。他起身去厕所,特意望了一眼母亲的房间,母亲和继父都有吃安眠药的一习一惯,此时,睡得很沉,想来,外面的野猫对他们
并无影响。他悄悄地走到了楼下的厕所,方便完之后,刚走出门,他就吓了一跳。
继父醒了!正僵硬地向门口走去。他有些奇怪,大晚上的,继父出门干什么?他叫了继父两声,继父却连头都没回一下,像个被人牵制的木偶一般,缓缓地走出了大门。他没有在意,也许继父真有什么事吧?他向卧室走去,推开门的一霎,他头皮一下就炸开了。一陰一森的月光下,继父的脑袋像个皮球一般挂在歪脖柳上,与此同时,从树冠的深处,猛地窜出一个人影。那是个白衣白裤厨师打扮的人,那个人像猴子一般蹲在树枝上,缓缓地冲他笑了笑。他眼前一阵漆黑,晕了过去。
森穆讲完这件事时,杨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森穆。森穆苦笑了一下,说:“不信是吧?我就知道没人相信我,他们都以为我在一胡一说。”
的确,杨林不知道怎么回答森穆的问题。如果,她相信这些,那这个世界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黑楼的传说会变成真的,那群死去的冤魂会变成真的,那个诅咒会变成真的。可是,不相信就不是真的吗?此时,她脑中乱如麻一团一,有一种巨大的未知的恐惧。
杨林坐车回厂的时候,森穆紧紧一抓着她,依旧是那句话:“无论你相信不相信我,记住,绝对不要进黑楼!”
杨林到厂时,下起了雷雨。她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远处的黑楼,那个地方黑得像另一个世界。这时,天上炸开一个惊雷,忽明之下,黑楼被照得惨白,她打了个冷战,慌忙跑进了宿舍。
回到宿舍,庄是是正在等杨林。她不停地问杨林,森穆给她说了些什么,似乎很不高兴也很焦急。杨林便把森穆说的事说了出来。庄是是听了,也吓傻了。接连死个两个人,黑楼的传说,似乎已经越来越真实了,谁也不敢一胡一说些什么了。夜里,杨林久久未睡,她觉得黑楼这只怪兽,正在一点一点苏醒,随时准备吞噬下一个灵魂。那么,下一个会是谁呢?
厂长死后,玩具厂陷入了一片混乱,工人们都无心工作。玩具厂可是市里的利税大户,缺少了它,市财政不知要损失多少,市领导慌忙委派了一名临时厂长。这个人就是杨林的爷爷,作为老厂长,他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杨厂长接到委任令,立刻就下厂了。对于先前的恐怖传说,他非常气愤,下定决心,一定要破除谣言。
当晚,杨林得知这个消息后,匆忙赶回了家。他劝爷爷不要去玩具厂,害怕倔强的爷爷出事。可爷爷听了她的劝告,异常生气,并告诉她,一定要去黑楼看看。
无奈,她只好离开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时刻观察着爷爷和黑楼。可是,谁也没想
到,在一个深夜,爷爷竟然未让一人跟随,单独进入了黑楼。于是,恐怖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