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宿月的伤并不严重,只是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所以宿奚没有留在医院,而是回了家。一切照旧,噩梦和遗书如约而至。第二天早早到了学校,宿奚把手机递给无寂,无寂迅速读完,若有所思。
我满心欢喜地站在门前,等着她的到来。
门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她惊艳的眼神。
多么美丽的一一爱一一琴猫,她感叹。
她的手在我柔软如丝的皮一毛一中穿梭,我承受着她的抚一摸。
尽管这并不属于我。
我是野猫,我每天都痛苦地看着她对邻居那家的一一爱一一琴猫关一一爱一一有加。
你问我怎么成为了一一爱一一琴猫?
我割下了一一爱一一琴猫的皮,披在了自己身上。
“我在未知的终场等你,如果你还记得一陽一台上的半阙”
来自2015.07.25的遗书
“想到什么了吗?”昨天宿月出事后,两人对这件事都开始认真起来。
“野猫和一一爱一一琴猫是第二封中提及的,以此推论下来,野猫是发件人,一一爱一一琴猫是会被杀的人……”无寂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直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封遗书中一一爱一一琴猫和野猫的关系,让我想起来前两天在新闻上看到的热门话题,是说‘别人家孩子’的,莫名的觉得有些异曲同工,但是又不尽相同。还有就是‘痛苦’,不是嫉妒不是难过而是痛苦,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微妙的违和感。”无寂分析道。
“我在想最后一句,一陽一台上的半阙,宿月已经在医院,如果月光不成立了,那就只有宿奚和栾无寂了吧。”宿奚说。
“你是想说如果存在目标,那就是你我中的一个,但是只说半阙而没有说上下所以不清楚是谁?”无寂略显震惊地说道。
“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解法。”宿奚笑了笑。“我都想好了,如果这个发件人是任何嫉妒你我的人,最终目标是你我中的一人的话也很好解决。因为遗书的区间是一天,今早到明早,所以如果有行动也只会是今晚,我们只要分开找一个地方呆着,然后仔细防备就可以。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但是杀个人也没有那么容易。怎么,害怕了?”宿奚调侃道。book.sbkk8.coM
“是你太冷静了。”无寂横他一眼。
“也没有,只是想通了而已,如果真的被杀也没什么,反正……算了。”宿奚欲言又止没再说话。气氛变得沉闷,无寂也沉默下来,背过身去若有所思。
放学后,宿奚买好蛋糕去了医院,却在医院门口被迎面而来的女人叫住。
“你就是宿月那个崽子吧?我告诉你,她掉下去是自作自受,我被讹了医药费没告她已经不错了,不要再让你同学来找我!”
宿奚仔细一看,是住在对门的阿姨,“你说我的同学?”
“对!就是那个曾经来找过你的男孩子,你们是好朋友吧?居然还不让我跟你说,我凭什么不说……”女人还喊着什么,宿奚却没有继续听下去,来找过自己的同学只有一个人。
无寂,你为什么要来问宿月被推下楼的事情?
6
宿奚走进病房时,宿月正在看电视。
“你怎么又来了?”宿月一脸不耐地问道。
虽然并没有抱希望她会记得自己的生日,但是这样理所当然的疑问还是让宿奚有点难过。他把蛋糕放在桌上,打开盒盖,顿时起司的香气溢满房间。他切下来两块蛋糕,一块放在她面前,一块自己端着。
“没什么,吃就可以了。”
宿月撇撇嘴说:“等下你去帮我问问医药费结清了没有,昨天好像听医生说我二十七号可以出院,如果那个女人没结清药费我可不会出院!哼,让她推我!”宿月愤愤地咬了一口蛋糕,突然愣住,转头看向宿奚。“后天是二十七号?今天是二十五号,你生日?”book.sbkk8.cOm
“唔。”宿奚含糊地点了一下头,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有些期待。
宿月看了看蛋糕,大笑起来,“你这是在跟我庆祝生日?不要搞笑了!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第一是当时没有及时发现你爸出一轨,第二就是生了你!”
宿奚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整个人好像站在西伯利亚的风口上,尘土喧嚣塞满耳朵,可宿月的声音却还是毫无阻挡地传了进来。
“宿奚,难道你没发现你每年的生日我都很讨厌吗?你是我儿子,我最了解你,你一定对我还抱有希望,但是你怎么不去想想,在你破坏了我和你爸的婚姻后我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你?要不是你事事无成,要不是你总是失败,你爸怎么会和我离婚?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你知道我一次一次的看着没用的你斗不过栾无寂有多么痛苦吗?你知道我痛苦到想在你的饭菜里下毒毒死你的程度吗?当然,我没有那么做的原因是因为我还要看你,你爸爸,栾无寂和那个疯女人,我要看着你们一个一个死去!只有你们痛苦我才会好过!我还记得你小一点的时候跟我说过你很痛苦是吧,你知道什么是痛苦吗?是和自己心一一爱一一的男人奋斗半生,却被别的女人鸠占鹊巢坐享其成,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像个扶不起的阿斗一样一次一次的败在那个女人的孩子手上,是看着就因为比你优秀,你爸爸就对那个毫无血缘的继子百依百顺!”
宿月喘了一口气,接着说:“不过我也有高兴的时候,比如看着你一次一次被我伤害,比如想着有一天我能看着你们死去,比如践踏你心意的时候。”
她笑着看着宿奚,然后把蛋糕摔在了地上。
宿奚几不可闻地笑了,总是喜欢把她自己的错推到他身上,总喜欢把两人离婚的原因归咎于他。宿奚闭了闭眼睛,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才十八,要死也是我看着你死。”
“但你可以现在就死啊!你自一杀啊!”宿月大吼大叫起来。
他站起身,把手中吃了一半的蛋糕扔进垃圾桶。
“我现在就去。”他低声说。踏出病房之前,他喃喃道:“其实我也很后悔,第一是你居然是我一一妈一一,第二是我居然跟了你。”
晚上八点,走廊里只有应急灯在微弱地亮着,寂静得只有他的脚步声和医院的老式钟表走针的声音在回荡。
“嘀”“嘀”“嘀”,一声一声,好像是通往地狱的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