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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总有一种晕眩感,实际上,这种感觉白天还好,但一到晚上,躺上一床一,睡着之后,便蜂拥而来。说不出来那是个什么东西,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东西一直跟着他,在梦里,白花花,亮闪闪的,飘在她身后,上下移动着。
唐可怀疑,自己被什么东西跟上了。在连续做了几天噩梦之后,她把这事告诉了林海。
她说:“林海,我是不是被那种东西跟上了?”林海不解地说:“什么东西?”“就那种东西!”唐可有点急了,“林海,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住进这座房子,我总感觉很累,每天都头晕眼花的,好像睡不好,而且总做噩梦。我以前听老人们说,要是被那东西缠上了,就是这样的感觉。”
林海笑了笑,说:“你不是不相信这些吗?”唐可说:“我以前是不信,可是,那帽子的事你怎么解释?”林海叹了口气,说:“我想想办法吧。”几天后,林海带回了一个男人。
男人一进屋,就四下观望起来,最后,将目光集中在了唐可身上。他说:“林太太,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林海听了忙说:“我去削水果,你们聊,你们聊。”林海坐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苹果心不在焉地削着,时不时探出脑袋来,看一
眼男人和唐可。两个人一直坐在沙发上,像说悄悄话一般,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只是那个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难看得让人心里发一毛一。
男人走的时候,林海亲自开车把男人送到了市区。家里又剩下唐可一人,她感到慌乱,那个男人问了自己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问题,却没有给她一个结果。直到林海回来,看到林海那张惨白的脸,她明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唐可迫不及待地问:“那个男人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林海显得很烦躁,说:“没说什么!”唐可说:“一定说了什么!”book.sbkk8.coM
林海语重心长地说:“小可,我们得搬家了。那个男人说,这屋里不干净。我们如果不走,可能会出大事的。而且你猜得很对,男人说,你可能被那种东西缠上了。”
唐可打了个冷战,但还是固执地说:“你不是从来不相信这些吗?”林海僵硬地笑道:“为了你,我宁愿什么都相信。”
唐可拧紧了眉头,她死死盯着林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林海那张脸后面,藏着另外一张脸,藏着不愿意让她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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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搬家的那个早晨,唐可和林海望着门口的帽子,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最后,还是将那帽子挂回了那间杂物室。物归原位。匆匆忙忙收拾好行李后,两个人坐车离开这幢小木屋。
车刚下了盘山道,唐可有些犹豫了,她说:“林海,我实在不想回你一一妈一一那儿住。”
林海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得先回家一趟,告诉一一妈一一我们回市了。”唐可无话可说。当林海提着行李,走进家门的时候,林母欣喜若狂。她帮着林海端茶倒水,又是做好吃的,又是收拾房间。林海却一直坐在角落里,看着唐可和母亲心不甘情不愿地一起收拾。晚上吃饭的时候,林海突然说,他和唐可要出去住。
林母有些生气地说:“家里又不是没有房子。”
林海说:“我和小可商量好了,买一套单元房住在医院附近,方便。”
林母更气了,说:“我不同意。”她说着,望向唐可,“一定是你出的馊主意,你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儿子啊,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我儿子还有我们整个林家,我们”book.sbkk8.cOm
“一一妈一一!”林海突然一把将筷子拍在桌子上,随后又缓和了语气,“一一妈一一,您别生气了,我和唐可在外面自己住也不错,您总不能照顾我一辈子吧。我们明天就搬。”林母从未见过儿子对自己发这样大的火,气鼓鼓地骂道:“搬吧!搬吧!”
林海喃喃地说:“一一妈一一,我以后会向您解释的。”唐可坐在一旁,一直不敢出声。她心里越来越糊涂,总觉得林海和林母一定有什么隐瞒着自己,这两个人像是在唱双簧,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人在说话,哪个人在对口型。
搬家是迫不得已了,这也遂了唐可的愿。新家虽然没有林家宽敞,但非常舒适。住了几天之后,唐可渐渐忘记了那些烦心事。她的身一体也越来越结实了,不像在小木屋的时候,总是浑身乏力。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的话,那个男人曾经说过,那间小木屋很不干净,而且已经有东西缠上自己了,而现在自己搬到了市区,远离了那间屋子和那顶帽子,一切真的变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某种深邃而恐怖的东西吗?
唐可每次想到这些,还是会忍不住浑身发一毛一。
有些事情,经历的时候不一定会害怕,反而是经历之后的回味,更加意味深长。
日子平淡了,却并不代表心会平淡。当那天早晨,林海出门上班的时候,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的脸色白得像冰,死死地盯着脚下,在他那双崭新的皮鞋旁边,一顶很旧很白的帽子,一动不动地躺着,意味深长地望着高高在上的林海。
唐可见林海愣在门口,走了过去,头一下就大了。她抓住林海说:“怎么办?”林海傻傻地望着帽子,嘀嘀咕咕地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唐可摇晃着林海,说:“你倒是说句话啊!”
林海回过头来,一眨不眨地望着唐可,急切地说:“我得找那个男人再来看看!”说着,飞快地跑下了楼,跑到楼梯转层的时候,对着唐可喊:“小可,那帽子千万不能扔,你先拿回家,记住!千万不能扔!”
林海走后,唐可把那顶帽子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感到双手颤一抖不止,她脑海里无法抑制地出现了一幅画面:深邃而黑暗的夜,那幢小木屋的老门随着风声,咚咚咚地响着,后院那间破败的杂物室里,冷风阵阵,白帽子随着风微微颤一动,然后,它突然之间飘下了墙壁,随着风,穿过山坡,穿过防沙林,穿过霓虹满世界的高楼大厦。
最后,安稳地落在了她家的门口,一陰一森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