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小二悲惨的死状还历历在目,我感觉全身都像浸在冰海中,痛僵僵,凉绷绷的。还有他跳下去之前的那个诡异笑容,至今也难以释怀,像是在传递着什么,
我有种直觉,下一个很可能会是自己……
于是我踮起脚尖,惶然地走向一陽一台。略带腥臭的夜风徐徐拂来,轻轻地抚一摸一着我的肌肤,焦躁的心灵很快便冷静下来。
可夜很静,静得像太平间,甚至连夏天独有的虫鸣声也消失无踪。
校道两旁的路灯早已熄灭,黑黢黢的,有那么一刹,我仿觉自己脱离了世间,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底的黑一洞当中。
正当思想越飘越远时,脚下蓦地传来一阵冰凉。
那是彻骨的冰凉,就跟被丢进冰箱一样的感觉。
我吓了一跳,马上低头察看。不知何时,脚下已浸起一层水,很深,几乎没过我的脚跟。微微荡漾的波一一浪一一像冰块一般敲打过来,又冷又痛。
哪里漏水了吗?
我眉头一皱,试图走进卫生间查看。可奇怪的是,双脚似乎缠上了许多又黏又长的东西,寸步难行。
“一一妈一一的,怎么回事!?”我暗骂一声,马上俯身去解。那些黏一糊糊的东西好不容易才弄开,我捡起来一看,却差点吓丢一了魂。
头发!缠在双脚上的东西,竟然是一大串又黏又长的黑发!
其实夜很黑,我根本看不清楚,但不知为什么如此肯定,没错,这完全是一种感觉,我手里拿着的就是一头女人的黑发!
“呃……”我一阵恶心,随手把指间的秽一物扔去,然后踏着积水前行。
随着水位的越来越高,我发现这些污水不是从卫生间出来,反倒像从宿舍里面渗出来。
于是我拉开一陽一台门,步履蹒跚地走了进去。
呜呜!宿舍里依旧是低沉而刺耳的风扇转动声,其中还混杂着两人有节律的呼吸声。
“老大,峰哥!”我连叫了几声,但是都没人应允。他们就像睡死了一般,躺在一床一上一动不动的。
而仅是半会儿,脚下的水位又高了,现在几乎已经漫到了我的小腿。book.sbkk8.coM
“到底搞什么!?”我暗骂一声,再次把脚上缠绕的一簇簇头发拨一开。
如果只是脚跟的积水,勉强还可以解释宿舍漏水了,可现在已经浸到了小腿!我敢肯定,这绝对不是简单的漏水。
难道是澡房那边吗?
我们学校采用的是公用澡房,每层一间,就在走廊的尽头。由于使用的人多,下水道老是堵塞,水龙头也经常漏水,这几乎已成为老大难的问题。
可转念一想那也不大可能,如果只是水龙头漏水的话,怎么会流了那么多,而且还有头发?
局促地瞥了一眼没过脚跟的水,我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向着澡房那边挪过去。
现在只剩下一个可能了,就是有人在澡房洗漱,而且忘了关水龙头,这样的话,我必须要过去看看,不然整间宿舍都会被浸没。而且,我更好奇的是,谁会在半夜洗澡,而且还留下这么多头发?
我一路沿着走廊过去。
这里没有开灯,黑咕隆咚的,乍一看就像一只无名巨兽的口器。
我在水流中逆行,不多时便进入了澡房。
哗啦啦!里面的水流声很大,我估摸一着水龙头一定没关,于是在墙上一阵摸索,好不容易才摸一到了电灯开关。
啪地一声!
随着柔和的灯光铺洒而开,我看见十数个水龙头正打开着,猛烈的水流迸击而下,哗哗地溢满了水盆,然后向外面流去。
果然是水龙头没关好!
“是那个缺德鬼啊?”我不满地嘟囔着,迅速淌过水池,把水龙头都关了起来。
尽管事情的根源已经找到,可心里还是不安稳,这明显是故意而为的恶作剧,可到底是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book.sbkk8.cOm
我一靠在墙边,静静等待积水的退去。
澡房很静,只有偶尔响起滴答的水滴声。
心里一阵疑惑,我低头望去。头发!我的脚边又缠满了头发!
难怪水流得那么慢,难怪没有一点声音,原来是头发把下水道塞住了。
我头皮一麻,赶紧拿起水桶边的厕刷,走向下水道。
那里地处低洼,水位更深,几乎漫过了整个小腿,但更恶心的是,上面漂浮着更多的头发,又黑又长的,而且还沾着各种杂物。
我顾不上那么多,只能把裤脚挽得更高,对着出一水口一阵乱一一捅一一。
哗哗!只听一阵局促的流水声,脚边的积水开始打着旋儿,急速向下递减。
看着积水迅速流走,我松了口气,赶忙往后退去。无数头发从脚边流过,又滑又腻的,有种令人恶心的感觉。
这很不寻常,就算是有人洗过,但怎么会留下如此多的头发,而且根本就不像男人的头发,那它们到底来自哪里?
我打了激灵,忽然想起什么。回头一看,十多个卫生间均是大门紧闭,不断有水从里面渗出,但只有最深的一个有点奇怪,只见门缝之间沾着不少秽一物,还有更多的头发。
又是头发!难道头发是从里面出来的吗?难道她在里面吗?
我无法压抑住好奇,一步步迈向目的地。
哗哗!卫生间不断溢出乌黑的头发,越来越多,而且还沾满了凝固的血迹。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向门把伸出了手。随着咔地一声,厕所门被推开了,同一时刻,我的眼瞳里盈一满恐惧。
里面有鬼!
一个身穿白衣,面目狰狞的女鬼正坐在里面!她的双瞳布满血丝,一道瘀紫的勒痕横亘在脖颈,皮肤肿胀发白,就像在水中泡久的粉藕。
她看着瑟瑟发一抖的我,嗤嗤地冷笑着。发白的五指正随意地拔弄着头发,低声地念叨着什么。
真的是她!原来又是她搞的鬼!
我如遭雷劈,浑身僵在原地不能动弹,蚀心的恐惧像洪潮一般袭来,瞬间湮没了整个躯体。
在我不断颤一抖的视线中,她站起来了!枯槁的手慢慢地伸了出来。
她一边怪笑一边向我扑了过来,嘴里好像在轻轻呢喃着:“罪有应得……”
罪有应得?
啊!我尖一叫着醒了过来,胸口激烈起伏着。
环视四周,仍旧是一片漆黑,外面的树枝微微晃动,有夜风吹拂过来,方才稍微带来一丝凉意。
原来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