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巷”是不可能改变的,边呈很快就找到了这条狭窄的城中小道 小道之所以称为小道并不单是因为它的狭窄,而是它的路面设施也只够这级别,边呈走在这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有好几次都差点被绊倒。
接下来的过程倒是比较顺利,小道的末端果然有一个老式的小区叫光明社区,低矮的四层建筑外墙斑驳,格外醒目 边呈进去的时候,发现一名七十来岁的秃头老伯正在狭小的保安岗亭里打瞌睡,玻璃窗里映出他那苍老得如树皮的脸…
边呈绕过岗亭朝每幢楼体上那褪成了残红的楼幢数字看去。11. 12.13……14他一眼便望到了那个数字,到底404住着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还有自己开口就说出那名莫名奇妙的话对方又会如何回应呢?听名字应该是个女人,如果她已婚,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惹来她丈夫的一顿暴扁?如果真的没有人开门,自己真要像“工页人人”所指示地那样用那串老掉牙的钥匙去打开那扇陌生的门吗?
想到这些,边呈的心里直打鼓,虽然自己在学校里也算运动健将,可是要是真和人动起手来还真不知道是不是别人的对手。毕竟离校一年多自己已经罕有运动了,听说IT业的男人到最后都会得肌肉萎一缩症,边呈一想到这个问题就有些后怕。
404终于在眼前了,第一眼的印象就是房子和房门的身份严重不符。虽然他还不清楚这种全球销量第一的“皇室”牌防盗门在当今业界有多么的威风,光女子靠在沙发上慢悠悠地问。
“一个朋友。”边星想说网友可是还是没有说出口。
“‘工页人人’是他的本名?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更像是一个人的网名。而且我也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复姓。”短发女子的嘴角浮上来一丝笑意。
“他只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我和他也不是太熟,而且他只是让我来带一句话,我也不便问得太多。”边呈不想在“工页人人”的问题上绕得太远,所以撇了个小谎。
“那么请问,他让你带的是什么话?”短发女子平淡地问。
“他让我传的话是:珊瑚复一活了,我就来娶你!”边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语速突然变得极快,几乎是一口气说出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短发女子不知道是没听明白还是被吓到了,惊在那里呆住了。book.sbkk8.coM
“他说,珊瑚复一活了,我就来娶你!”边呈大声地重复。
“……”短发女子依旧一言未发。
“他说,珊瑚复一活了,我就来娶你!”边呈又重复了一遍,他觉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告诉她这些,那么三遍之后自己应该就算完成任务了。
见短发女子依旧没反应,边呈只得又开口道:“夏嫘女士,我替朋友带的话您应该收到了吧。那么……”
边呈刚想吐出告辞之意时,突闻靠右边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接着是一声嘶心裂肺的猫叫,这应该不是一只普通的猫,普通猫的叫一声绝没有如此尖锐。边呈觉得那声猫叫里透出来的似乎是一种无路可退,它一定受了伤,只有受伤的猫才会在叫一声中加入一种嘶哑的接近于低呜的长音。边呈很了解猫,因为他家曾养过的猫已经不下十只。
这时,短发女子似乎才幡然醒悟过来,她歉意地朝边呈欠了欠身笑道: “非常感谢您,边呈先生。您朋友的话我已经收到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想去看看我的猫,它最近到了发一情期,情绪很不稳定,这几天已经打破好几个花瓶了,让您见笑了。”
逐客令已下,边呈又已经完成使命,自然就没有久留的借口。虽然心中记挂着那只猫,边呈也只能顺坡下驴告辞走人。
回来的路上,他越想越不妥,便开始一遍遍地回味自己经历的某些细节,他发现有些貌似合理又不寻常的细节中明显存在着许多漏洞。比如明明在十五年前这“东方威尔顿”就已经改名,为什么“工页人人”会错报成十五年前的名字?比如这个夏螺为什么要反问“工页人人”的身份,难道他们本不相识?而听到“工页人人”所带的话的内容却先是惊诧,后又因为一声猫叫而匆忙中断追查整个事件的始末,是什么让她放弃了追问带话者的原意?还有他确信发一情的猫叫绝不是在夏螺家听到的那种,那到底这只猫发生了什么事?book.sbkk8.cOm
“珊瑚复一活了,我就来娶你。”这句话又有什么喻义?
边呈越想越可疑,他不经意地又走到了金曼士大厦前。他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人在牵引他走向这里,似乎这里才是所有事件的根源。五点整正好是写字楼的白领下班的时间,金曼士大厦的金色旋转门如同旋转木马般地一圈圈不厌其烦地转动着,每一格的门缝里都不时有三三两两衣着光鲜的白领涌一出来……
保卫处。边呈的脑瓜子一亮开始拼命往旋转门里挤,这个时候的保卫处也许有他急需要找的人。他发现有许多大厦的保卫处在五点后都会换上年长或年迈的保安坐镇,原因是这类人是颇具背景的,不用言明厉害关系,人人心知肚明,本来就只是无人时打打瞌睡,谁守都是一样的,这是寻常人的思维。
对于边呈而言,他现在需要找的就是这类人。他举目四望苦苦寻找着“保卫处”的标志,转了一大圈都没能找到目标的边呈有些沮丧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刚抬步想再转一圈仔细找找的时候,却发现目标人物竟来了一大群。
一群身着保安服虎背熊腰的年轻小伙架着一个六十来岁的一一精一一瘦男子从过道出来,这些人一个个气势汹汹、面露愠色,其中一个肥头大耳领头模样的口里还骂骂咧咧地不断冒出几句脏话,言语间似乎是要将架在手里的男子驱赶出大厦的意思。从那男子反击的言论中边呈听出该男子原本是此地的保安,似乎是因为昨天值勤的时候和一名进驻该大厦的公司总经理发生了几句争吵而被辞掉了。他断断续续还说了许多,是一些无头无续的片断让人听不出个所以然。
那群保安将该男子往侧门一塞就扭身回去了。一一精一一瘦男子一一揉一一了一一揉一一刚刚在抓扯的过程中碰伤的部位,咧嘴皱了一下眉,闷闷地叹息了一声后踉踉跄跄地扶着墙根站起来。边呈见状上前扶了他一把,他对边呈抱以感激的一笑后说道: “小兄弟,我想喝酒。你有空陪我吗?”
“当然,当然有空。”边呈求之不得。
金曼士大厦的侧门有一条小道叫“日耳巷”,掩没在高楼大厦里少有人知。瘦个老年男子轻车熟路地穿行在小巷中,一跛一拐地倒也利索,看得出他经常光顾这条小巷。走了约三百米的距离,他停下来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小餐馆说道: “这个小餐馆我经常来,菜还不错,就是位置有点偏,希望小兄弟不要介意。”
“老伯,别这么说。一年前比这还不如的餐馆我也去过。”边呈无谓地笑笑。
这个餐馆没有名字,就像许多从外地来谋生的人一样,许多时候他们的名字连符号都不是,大的企业会给他们一个工号,后来他们的名字就是这个工号。餐馆的老板是一个敦厚爽一快的中年人,大约四十多岁,笑容满面,刚进门就为他们倒了两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