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座早已被废弃的学校,被开发商围了铁丝网。
密云之下,破败的教学楼像只可怕的兽,窗玻璃黑黝黝的。从门外看,一一操一一场上的草已有半人高。侧面的一排平房,有几间屋顶已经塌了。风呼啸而过,杂草随风摇摆,像不甘的亡魂。
戴好“名牌”之后,大家相继钻过铁丝网。走在最前面的是沈静文,我最好的朋友。她是一名画家,因为不愿跟着市场潮流走,一直发展得不好。我佩服她不管生活多么艰辛,都不放弃自己的理想,不随波逐流,这一点我做不到。
跟在沈静文后面的两个人,名牌分别写着朱宇和一胡一倾云。这两个我应该认识但完全没有印象的人,身形极其相似:又矮又圆,步伐稳当,走路甩手臂。印象中这种人一大多爽朗、热心肠。
我跟何以昆走在最后面,盯着前面两人问他:“不看名牌怎么区别他们?”
何以昆踩过一丛荒草,道:“头发少的是朱宇,头发多的是一胡一倾云。”
又一朵黑云压着头顶滚过,但我仍旧看得见不到三十岁的朱宇已经谢顶,而一胡一倾云的头发就茂密得多了。于是我在心底默念了一番:头发少的是朱宇,头发多的是一胡一倾云,以便等下辨认。book.sbkk8.coM
从校门到教学楼的距离并不长,但因荒草丛生,我们走得很慢。我和何以昆始终落在后面,忽然我想起来:“对了,沈静文说你是炼一尸一工,真的假的?”
我还没说完,何以昆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害得前面几个人误认为我丧心病狂地把他的名牌给撕了。“撕名牌”的时间规定在下午六点至夜里十二点,我还没蠢到提前动手,白费力气的地步。
何以昆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我:“我当炼一尸一工?一尸一体会被我帅醒的!”
“那你……”
“视觉创意摄影,有空帮你拍照啊!”何以昆向我发出邀请。
“我喜欢的风格你搞不出来。”
“没有我搞不出来的!你喜欢啥风格?”
“丧一尸一。”
何以昆尴尬地顿了顿,说了句:“今天天气可真不好啊……”
难得一见的恶劣天气,被我们赶上了。
“五个人玩撕名牌多没意思啊!”何以昆孩子气地嚷着,“怎么不多叫些人来呢?”
何以昆总表现得像个初生的牛犊,总想着“有意思”,于是我成全他:“是六个人。”
“嗯?”何以昆前后看看,用手指点着,“是五个人!”
“六个!”
话音落下,第一道闪电劈下来,四周亮了,何以昆惊恐地看着我:“第六个人在哪儿?”
我看了看他,视线又调低了一点儿,“我们中间。”
何以昆缓缓垂下头,荒草之中,只消一秒,他就大叫着跳了起来。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