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白天,太一陽一光从窗上射进来,房间里紧张压抑的空气似乎暂时被蒸发掉了,我可以安下神来迷糊一阵。我其实一直在怀疑邹彬讲的话,那三个人和正常人并没有差别,说说笑笑,各行其是。
夜晚来临,窗外起了风,风擦过窗玻璃,发出吓人的呜呜声。李可从卫生间走出来,裹一着浴巾,长长的头发随意散落在脸上。她无声地经过我一床一边,突然,我看到她被头发掩着的眼在斜视我。我警觉地欠了欠身,点燃烟,猛一抽一一口,然后用手支起头,盯着李可。
李可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仰起脸喝了几口。突然,停电了,房间里瞬间漆黑一片,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黑暗中,一个灰白色影子向着我的一床一无声移过来,我的心一下子悬起。手摸一到了打火机,“叮”的一声,我脸前映出一片橘黄色的光,光晕里,李可蜡白的脸正对着我的视线。那一刻,我像被人一抽一筋似的尖一叫起来——她的嘴唇上沾满了暗一红色的血,嘴角正缓缓淌下一滴血,而她手中握着的矿泉水瓶子,里面却是大半瓶暗一红色的血!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灯却亮着,李可平静地站在我一床一头,拿着半瓶矿泉水,正用另一只手抹着嘴角。刚才的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半夜三更一惊一乍的,见鬼了吗?”宁静白了我一眼。我再次把目光转向李可。李可正不动声色盯着我看。
夜太长了。我在一床一上掉了个头,把脸朝向李可的一床一,可我又不敢看她。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甚至联想到死掉的剧务和男演员是被一张可怕的嘴吸光了血,变成了干一尸一。
我竟然睡着了。我自己都不能相信,在那样恐怖的心境之下我还能睡着。早晨睁开眼,我想到的是邹彬的话——没有死掉的三个人会时而出现短暂死亡或昏睡的体征。我的头皮一阵发麻,我的魂魄真的会被别人控制吗?而控制我魂魄的人,自然就是那个已经死去的人。book.sbkk8.coM
我躺在一床一上,四肢酸痛无力,一动都不愿动。
中午,晓雨做了几个菜,我没有和她们一起吃,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晓雨走到我一床一边:“容容姐,你是不是病了?”我摇摇头。
晓雨俯下一身看着我的眼睛,“你病了。”她幽幽地说,“你昨晚在一床一上一阵一阵地一抽一搐,像被吸了血那样。”我蓦地睁大了眼,看着晓雨那张突然变得陌生的睑。她是我的好朋友,可现在,我觉得她脸上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看明白了,那是李可的眼神,一陰一陰一的,深不可测。
四
终于又熬过了三天两夜。夜幕再次降临时,我躺在一床一上,脑子里有个可怕的念头:如果真如邹彬讲的那样,明晚,我们中间就会有一个人永远离开这个世界。而可悲的是,那个已经死掉的人现在并不知情,她或许是李可,当然也有可能是晓雨,或者宁静。我用力摇了摇头。肯定不会是我。
想到这儿,我心里生出一丝按捺不住的恐慌。我盯着蓝色的窗帘出神。晓雨依然坐在餐桌前喝酒,李可和宁静似乎睡着了,在一床一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容容姐,不要一抽一烟了好吗?”宁静突然说道。说话的时候,宁静还是闭着眼,一动不动。
我掐灭了烟头,晓雨也起身去卫生间。我裹了裹被子,强迫自己别再乱想。过了很久,我突然意识到,晓雨走进卫生间后一直没有出来,而卫生间里就像没有人一样,听不见丝毫动静。book.sbkk8.cOm
我呼吸急促起来。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终于按捺不住了,轻轻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转动把锁——她竟然坐在马桶上,埋着头睡着了。我皱着眉,过去轻轻拍她的肩膀。她仰起脸来,打了个哈欠说道:“实在是太困了,这几天都没怎么睡过觉,刚才在这儿就睡着了。”我瞪大了眼看着那张脸,脑子里被炮轰了一般。宁静!怎么会是宁静
我明明看着晓雨从餐桌前起身去了卫生间的。
这个时候,我彻底相信了邹彬的话。我们四个人中间的确有古怪。
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知道晓雨没睡着,于是走过去,轻轻拉她的胳膊。晓雨睁开眼,似乎有些害怕:“容容姐你要做什么?”
我拉着晓雨走进卫生间,然后从里面关上门。晓雨嘴唇都吓白了,傻傻地盯着我。我苦笑了一下:“晓雨,刚才我看见你进了卫生间,半天没动静,我打开门看时,坐在马桶上的却是宁静。”
晓雨瞪大了眼:“容容姐,我没有进卫生间,我喝完酒就上一床一睡觉了。”晓雨似乎回过神来,她犹豫着看了我半天,说道:“容容姐,你知道那天邹彬和我说什么吗?他说我们四个人中间有一个人其实已经死掉了。”
我点点头:“这件事我也知道,可你相信吗?”晓雨神色似乎变了一下,低声说:“容容姐,我觉得宁静很可怕。昨晚你在一床一上一抽一搐着的时候,我不经意看了宁静一眼,她正盯着你笑,嘴唇一动一动像在念叨着什么。”
晓雨的话令我感到一阵恐慌,我仿佛感觉到每个角落都暗藏着杀机。我用力抓着晓雨的胳膊,似乎这样能让我释放掉一丝恐惧。“晓雨你知道昨晚停电时我看到了什么?李可,她在喝—瓶血。”
晓雨看着我的眼,表情十分复杂,她右手从我身侧举起来说道:“容容姐,你看,她喝的是这个吗?”扭过头,我的脸差点碰到一只沾满血的手上,那只手里抓着一个矿泉水瓶子。瓶子里面不是水,而是半瓶暗一红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