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徐家成越来越消瘦,越来苍白,终于病倒了。医院检查,诊断为再生障碍一性一贫血,让他马上住院治疗。可是,医生用了各种先进手段,仍不见效果。他的身一体越来越羸弱,出现咯血、便血等症状。专家们也考虑用异体骨髓和血液进行干细胞治疗,但徐家成是RH一陰一一性一AB型血液,很难配型。
徐家成的父母知道后,认为这病是这把鬼琴引起的,非要砸了、烧了它。徐家成坚定地说:“这是把百年不遇的好琴,不能毁在咱手里。鬼怪只害孽缘人,我若因此而病、而死,是前世业障。何况鬼怪之说只是传闻,又有谁真的见过?”
就在他的病情日益恶化、生命垂危之际,突然传来一个好消息:有个台湾女孩正好和他配型,自愿捐献骨髓和血液。也是这天晚上,徐家成又梦见了琴鬼,她先向他道一个万福,然后说:“仰仗先生半年呵护,又以鲜血滋养,现重获新生,不需嗜血,而要反哺报恩。”
有了干细胞输入,辅以先进手段,徐家成的病情很快好转,稳定之后,回家静养。他不顾家人劝阻,依然每日一操一琴拉曲。琴声更亮,只是按弦之间,觉得有股内力,好像微电流,源源不断从琴弦上发出,通过手指进入丹田,再向全身扩散,身一体充满活力,感觉相当舒服。这使得他拉琴不仅是一种技艺练一习一,更是一种身一体享受。天天如此,身一体日渐强壮。
终于有一天,琴鬼又出现在梦境,一副遗憾和抱歉的神态:“我已功德圆满,升入仙界,以后不再相扰,就此别过。”book.sbkk8.coM
徐家成不舍地说:“你已成为我生活的必须和重要组成部分,你不能离我而去。”
女鬼浅笑:“人间有句话: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又说,月有一陰一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何况人鬼两殊?我已安排妥当,有段好姻缘等着你,半年后自会相见。”
自此以后,琴音依旧,只是琴鬼不再出现,也没了无故自响。这使徐家成感到非常惆怅和思念。
时光荏苒,半年过去。这年春天,徐家成受邀到台湾参加一个名家和票友联谊演唱会,担任评委兼独奏表演。这是戏剧界的一个盛会,两岸四地一精一英毕至,各个戏种悉数咸集。这天晚上,一个台湾女票女登台时,徐家成不由心里一紧:女孩长发齐腰,一袭白衣,苗条挺拔,表情肃穆,活灵活现的梦中琴鬼。乐器一响唱开口,更是琴鬼嗓音调门:“为甚呵,玉真重溯武陵源?也则为水点花飞在眼前。是天公不费买花钱,则咱人心上有啼红怨。咳,辜负了春三二月天。”这是《牡丹亭·寻梦》中的一段《懒画眉》。book.sbkk8.cOm
不等唱完,徐家成就直奔后台。女孩一下台口,没等徐家成招呼,就像见到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惊喜:“你怎么也来了?”然后热烈握手拥抱。
两人亲切一交一谈,方知女孩名叫谢小青,是台湾某大学国文系在读研究生。自十几年前白先勇先生大力推崇并推出青春版《牡丹亭》,她就痴迷地喜欢上了。她嗓子好,乐感强,虽是票友,却不亚专业。一年前,她‘不幸身患白血病,生死一线之间,接受了大一陆志愿者捐献的骨髓,病情得到逆转。养病期间,好像得了幻听症,总感到虚宁之中若有若无响起京一胡一演奏声。看了医生,也说不出所以然,但她听着曲子,心情愉悦,无任何不一良反应,于是索一性一和着声音学起了京剧。后来,她在网络上看到一名大一陆京一胡一艺术家患再生障碍一性一贫血,和自己同样血型,急需骨髓和血液进行干细胞治疗,就产生了回馈报恩酌念头,不顾身一体孱弱,毅然捐献。她之所以和徐家成一见面就认识,也是因为无数次在梦中相会。
这时,演唱会已近尾声。观众通过记者现场即时报道,知道了这个千载难逢的一爱一情佳话,纷纷鼓掌祝贺并要求他们合作一曲。
徐家成和谢小青双双登台。随着一段充满庄严和喜气的《西皮流水》拉响,谢小青声情并茂地唱道:“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一团一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新花可自豪。种福得福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台下掌声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