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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我都没睡好,白天和我说话的那个大一妈一的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特别是眉心上的那颗痣如活了一般,对我挤眉弄眼。我睡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起一床一,刚一睁开眼就听到一阵磨梭声,声音从正屋传来,我走过去一看,发现穆志军正在那里擦槍。
“你真的要带槍上山吗?”我看到那杆槍就不寒而栗。
穆志军看了我一眼,说:“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开槍的。山上野兽多,带着安全些。”
出门时,我不时停下来向后看去,直到现在,我还是有那股被跟踪的感觉,而且越来越强烈,仿佛那人还在附近。穆志军不时地催促着我,我有好几次真想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但始终话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进了山,气一温一骤然降了下来,山里的树木虽落尽了叶子,却因为严寒却显得更加的苍劲。穆志军轻车熟驾地把我带到深山处一个小木屋里。木屋上盖着厚厚的雪,有点像童话世界里的情形。
此时,幕色已经悄悄降临,穆志军借着手电的灯,生了一堆火,木柴烧得辟剥辟剥的响,小木屋顿时亮堂、一温一暖了许多。接着,他又动作熟稔地架起了一个铁架子,用铁丝将一大块羊肉挂在上面。没过多久,就闻到了一股香味。我猜得出来,他是想用羊肉的味道吸引狼前来。
小木屋有一个小窗户,上面泥着一层塑料薄膜,门关上的时候,从那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我坐在火边,不时地用棍子拨了拨火,空气中立刻扬出阵阵尘星。
“羊肉快熟了,我去解个手就回来,你不能偷吃哦。”穆志军半开玩笑地出了门。
我“哦”了一声,可是当穆志军走后,我的心里马上就发一毛一,万一在他离去的这些时间里,有什么野兽找上门来,那我该怎么办才好呢。还好,他很快就回来了,轻轻地推开门,小木门发出一声腐木摩一擦的“吱嘎”声,就在这时,我看到了扒着门框上的一只戴着黑皮套的手,心里低呼了一声,那人根本不是穆志军!
我跳起来,准备上前将门死死地堵上,可是太迟了,门很快被推开了,我急中生智地躲到了门后面,身一子笔直地贴着墙,大气不敢出。
只见那人进来后,狐疑地四下看看,见没有人,便蹲在火堆旁烤了烤火,火光在他的脸庞跳跃,我发现那人的脸上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像一条死蜈蚣卧在那里。book.sbkk8.coM
我立即明白了,原来一直跟踪我的人就是他。
他看着已经烤熟的羊肉,喉结抖动了一下,一舔一了一舔一舌头,然后脱一下一只手套,伸手去拿串着羊肉的铁丝。就在这时,我像个幽灵一样从门后边一跃到他的身后,将一条皮带死死地扣在那人的脖子上,并用力地向后拉。那人没有防备,一屁一股坐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掰着皮带,眼珠子像要暴出来。小木屋的空间太小,我很快抵到了墙根,皮带在他脖子上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紧了,他像老旧的排烟筒费劲地喘着气,“你,你,……”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脸往他眼前凑了凑。
虽然他得眼珠子向上翻着我,但我相信,他一定是看清了我的面容,并且很快认了出来,“你是……”他还没说完,浑身就松一软一了下去。
我轻蔑地笑了一声,可就在这时,那人一条腿出其不意地找到了平衡点,似乎再一旋转,就能站立起来。我心里一惊,在这生死关头,果断地松开了手,将一床一上穆志军的那杆猎槍快速地端起来,将槍口紧紧地抵着他的喉结,然后扣动扳机,随着很闷的一声,他摇晃了一下,嘴巴张得奇大,像只口袋软一软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我做得十分干净、利索,完全像电一影里的高级间谍。
我站起来,正准备将他拖到了小木屋的后面时,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心想肯定是穆志军回来了,情急之下,将那个人像条死狗一样推到小木屋的木一床一底下,然后又一胡一乱着擦一拭着地上的血迹。
穆志军进门后,定在原地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我立即否定道:“哪有什么味道,别疑神疑鬼的。”
穆志军惊叫起来,“羊肉糊了,糊了,你怎么看着的,呀,那么好的羊肉,被你糟蹋了!”他说着,连忙双手并用地将羊肉从火上取下来,还瞥了我一眼,问,“你怎么回事,脸色怎么这么差?”book.sbkk8.cOm
“有吗?”我心虚地扭过头去,穆志军递给我一块羊肉,“你这个人就是胆子小,我刚离开这么一会,你就吓成这样,快补充点热量吧,顺便压压惊,”
我漫不经心地嚼着,嚼了两口,还是放下了,“羊肉卡在牙缝里了。”
穆志军转身去够桌子上的牙签,并递给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就关于这牙签的。”他一脸的坏笑地说。
我勉强笑了笑,“好啊。谈什么都行。”我这样说着,目光却无意中瞥到了不远处的一床一下,发现刚刚死去的那个人居然瞪着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心里猛地一沉,明明记得我是将他面朝里的,他什么时候又侧过身一子来了?!
穆志军没有注意到我的神色,已经开始陷入故事里,“从前呢,有个女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身上的一毛一孔太粗了,她一妈一一妈一带她看了很多的医院都没看好,后来寻得了一种偏方,就是用芝麻洗澡。这天一妈一一妈一在浴池里面泡了很多的芝麻,让女孩洗澡,可是发现女儿半天也没有出来,她觉得挺奇怪,便打开浴一室的门一看,发现女孩正在用牙签一根一根地挑着陷入一毛一孔里面的芝麻。”
虽然我的注意力不太集中,但还是将故事听进去,顿时觉得一阵恶心,眉头眼睛痛苦地挤在一起。穆志军发现自己讲的故事有了点效果,幸灾乐祸地哈哈直笑。
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瞥见刚才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居然也冲着我笑,很诡异地笑。我心里惊呼一声,闭了一下眼睛。
“看来你困了,睡吧,时间不早了,看来狼不会来了。”他说着,脱一下外套,就躺到了一床一上,见我还愣在原地,招呼着:“跟个姑一娘一似的,别怕,我又不是同一性一恋。”
我小心地挪着脚步,发现那个人的身一子也渐渐地向外挪。似乎只要等我一坐到一床一边上,他就会伸出两只手就会死死地抓住我的脚……
穆志军盖好被子,可能因为觉得被子太薄,伸手将自己的军大衣也拉过来盖在身上,在他拉扯的瞬间,军大衣口袋里的打火机突然滑了下来,在地上蹦弹了一下,像感应到某种力量,窜到了一床一下面,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人的脚边。
“帮我捡下。”穆志军随口说道。
我一直惊骇地盯着一床一下那个人,他扬着眉一毛一,喉结抖动着,像青蛙一鼓一吸的下巴,血从那里不断地流一出来,冒着泡泡。让我想起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吹着自己粘不拉叽的鼻涕。
穆志军见我没反应,嘟囔了一声,自己翻过身来,像一只狗趴在一床一边,伸出脑袋向一床一下探去。
我紧张到极点,“不要,不要。”我这样喊着,可是声音却被挤在喉咙里面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