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很多事情你越是不希望它发生,它却偏偏像是要跟你作对似的,撞也要撞到你头上来。
就在一行人在路上行走着的时候,忽然对面也走来了一列长长的队伍。
对方是一群披麻戴孝穿着丧服,急匆匆赶着要出殡的人。
对方队伍里的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沉重的表情,再加上吹哀曲的,奏悼乐的,亲人中哭闹着寻死觅活的,这吵闹之一声完全压过了结婚队伍中发出的喜悦之音。
这事放在中国任何地方都是一种不吉利的表现,按照长沙一带的风俗,一旦遇上这门子事情,新一娘一子应该从大花轿里伸出头来对着出殡队伍破骂几句,而且骂得越凶越好,因为这样才有可能把运气尽可能地扭转一些过来。
当然,这只是游戏规则的一部分而已,实际上死者出殡的家属也知道,这不过是走个过场弄个形式罢了,所以一般来说,死者的家属都不会追究新一娘一子什么,而是先让自己队伍里的人站在道路一边,让新一娘一的队伍先过去。
但今天却发生了一点意外。
秀秀也探出头来,装腔作势地骂了那死者家属一番,说一些“一陰一陽一两个勿相扰,鬼门关前无回头路”之类的话语。
那死者家属本来也想忍一忍就过去了,于是一个个都没有吱声,只等着秀秀过完嘴瘾后,再各自赶路不迟。
但为秀秀和洪儿做媒的那王媒婆,却是个鬼点子多的女人,本来秀秀都已经骂得差不多了,但那王媒婆却忽然灵感大发,对秀秀说道,“秀秀啊,你光这样骂是不行的,你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才行,否则那恶鬼还是会一辈子缠着你不放的。”
“实际行动,什,什么实际行动啊?”秀秀是头一回嫁人,而那王媒婆则为人家说了一辈子媒,秀秀的经验肯定是远远不如王媒婆了。
“秀秀,你不是恰好今天来月一经嘛,”那王媒婆出了个歪主意说,“那不如你现在就把那块骑马布取下来,扔到那出殡队伍的棺材上面去吧!”
“这,这不太好吧……”秀秀问道。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秀秀,”王媒婆又说,“骑马布是世间少有的污秽之物,只有这种东西才可以镇得住邪气的,你若是不这么做,说不定结婚以后一辈子都要倒霉哦……”book.sbkk8.coM
古时候做媒婆的人一个个都是伶牙俐齿,口才了得,秀秀说不过王媒婆,于是只得听从了她的话,心里巴望着把这事早点打发完好赶路。
当然,往人家棺材上扔骑马布的事情,秀秀一个大姑一娘一家的不好意思做出来,但王媒婆表示自己愿意效劳。
于是,王媒婆手里拎着秀秀的骑马布,嘴里还一边念念有词地走向了出殡队伍里的棺材面前。
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骑马布扔到了人家的棺材上。
看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死者的家属终于忍耐到了极限,久藏在心中的愁怨终于在他们的心里大爆发了。
“他一妈一太过分了,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死者的大儿子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们光骂骂也就算了,我们不跟你们计较,但躺在棺材里的人好歹是我亲爹,你们这样做是什么意思,想成心跟我们过不去是不是?”
其实死者的大儿子一开始也只是随口发泄一下罢了,没有打算真要追究什么,如果王媒婆赔个礼道个歉,把情况说明一下也就完一事了。
但王媒婆却是个服软不服硬的人,她一见死者家属骂自己,也针锋相对地骂道:“能怪我们吗,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什么时候不下葬,偏偏挑了今天这么个日子,你们这样还把人家新一娘一子放在眼里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死者的二儿子也站了出来,“从县城通往乡下有好几条路,你们为什么偏偏挑了这条?我看是活该你们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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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双方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了起来,随后事态逐渐变得无法控制了,双方队伍里的成员开始一操一家伙对干了起来。
渐渐地,结婚队伍里的人开始处于弱势了,看来还是《孙子兵法》里面有句话说得好,哀兵必胜,人家刚开完追悼会赶往下葬地点,心里的怨恨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新一娘一子秀秀开始成了死者家属首当其冲的攻击对象,因为她坐的那大花轿实在是太显眼太引人注意了。
出殡的队伍里记起自己还带了锄头和铲子,于是,一个冲动的家属便一操一起锄头,随着一抡子下去,新一娘一子秀秀惨叫一声“嗷嗷——”
等众人跑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新一娘一子已经没气了——死了。
“秀秀啊,你快醒醒啊——”洪儿最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这让他非常痛苦,跪在秀秀身边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但任凭他再怎么痛彻心扉地哭,人死是没法复一活的,迎亲的队伍只好临时将婚礼改葬礼,为秀秀找了块地埋下了。
秀秀一娘一家人听说这事后,岂会善罢甘休?
他们本来就不同意秀秀嫁给洪儿的,如今又摊上这一门子事,自然是要上滕公公家找麻烦的。
滕公公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杀死新一娘一子的并不是自己家,如今虽然已经上报官府,并且将凶手捉拿归案了,但这也无济于事啊,就算把凶手也杀了,也没法让秀秀活过来了。
那王媒婆太真是可气了,滕公公心想,如果不是她无事生非地想出这么个过分的歪点子,事情是不会闹成这个样子的。
这已经是自己第五个儿子连续把婚礼搞砸了,滕公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了那条天律,居然闹得家门如此不幸。
虽然这次洪儿是没出事,但经过这门子事情后,还有哪个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他啊!这也太不吉利了吧?
而且秀秀一娘一家还不肯放过自己家,索一性一将秀秀的一尸一体从地里又挖了出来,就放在滕公公家门口,哭着闹着说要讨个说法。
滕公公又能给他们个什么说法呢?他觉得自己比秀秀父母更可怜,他还想谁来给他一个说法呢!可是他怨天怨地到头来还不得怨自己吗?
最后,还是滕公公将家里所剩不多的钱财全部拿出来,并态度诚恳地请求秀秀父母原谅自己一家人,秀秀的家人才息事宁人,不再过来找麻烦了。
经过这事一闹后,滕公公真怀疑自己遇鬼了,这种感觉越来越让他寝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