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如要探出端倪,非要把玉生坟墓挖开才行。只是大清律法中规定,若非有因,不得无故掘坟挖骨,否则便犯了律条,即使是自己也吃罪不起,轻则丢官而去,重则即时下狱,一世清名也势将付之东流。他在房一中来回踱步,一时不能自决。想了良久方下决心道:“身为当地父母官,即应明察秋毫绝无疑案,更何况死去的又是玉生呢?若不能将此事弄清楚,又有何面目为官?纵是拼却头上这顶乌纱帽不要,我也要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决心下定,他反而感到一身轻松,当下早早的睡了,待得第二日一早便去了知府衙门,见到上司陈大人禀告了此事。陈大人便问他可有证据,他回道暂时还没有。陈大人皱眉道:“虽说死去之人是你府中人,但仅凭猜测不足为据,若是一意孤行,到时又无证据,恐引发民怨不好一交一待,你可要三思啊。”倪春彦慷慨道:“下官绝非因个人亲情而假公济私,实因玉生之死确有些蹊跷,故下官才欲行此冒险之事,还望大人准允。”陈大人思虑片刻道:“即是如此,我也就不再相劝。只是国法无情,若是到时没有证据,我当依律治你。”倪春彦喜道:“多谢大人。只是下官还有一个请求,希望大人再多宽限些时日。”陈大人沉吟片刻道:“你我即是同僚,自当多行方便,那就给你七日如何?”倪春彦拱手道:“一言为定,若是下官未能查得证据,任凭大人处置!”book.sbkk8.coM
待辞别上司回了县府,他命人传来仵作,道:“你带上家什,随本官去趟三里村。”那仵作开始以为三里村又发生了命案,待弄明白县太爷是要去开棺验一尸一,不由迟疑道:“大人,上次在下已经细细查验过一次,并未查到可疑之处。此次重新开棺不知是否有新的凭据,否则……”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倪春彦知他心意,皱眉挥手道:“此事你无须担心。有本官在,但开无妨。”仵作听了不再言语,心中却仍不免有些嘀咕。当下倪春彦又点了五六个身强力壮的衙役,命他们带上锄头等工具,随自己一起去了三里村,先将里正及何氏叫来,告知要重新开棺验一尸一一事。那里正一听满头雾水,想着下葬之前刚验过一尸一,怎么这才十数日又要开棺再验,不知县太爷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寻思着,却听扑通一声何氏已跪在了地下,泪水涟涟道:“玉生刚刚入土一尸一骨未寒,大人却要再来验一尸一,如此又怎能让未亡人心安?”倪春彦一温一言道:“数日前玉生刚刚托梦于本官,因此本官心中一直惴惴,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之处。兼之乡野愚民流言不断,尽是些撞邪遇鬼之类,故而更要查个明白,如此方能平息谣言稳定人心。”何氏听罢俯首默然片刻,又磕个头道:“即是如此,妾不敢不从,只可怜夫君死后仍不得安生,遭此暴一尸一之罪。”言毕又呜咽不止。这时里正也在旁小声劝道:“大人,小的以为若以托梦为据启人之棺翻覆一尸一骨,倘再查无实据,恐怕于大人您有不利啊,还望大人三思。”此时附近的村民听说此事也纷纷赶来,围在一起一交一头接耳议论纷纷,面上皆带疑惑。book.sbkk8.cOm
倪春彦见状索一性一对众人一大声道:“玉生之死殊为怪异,究竟是暴疾而亡或是撞鬼遇邪也未可知。为查个究竟,本官决定重新开棺验一尸一,如检验无据,本官甘心坐罪!”此言一出,众乡民皆鸦雀无声,倪春彦也不再多说,带着衙役仵作即去了山脚下,里正与何氏及众乡民也紧随其后。待一干人来到玉生坟头,倪春彦先点燃香烛默默祷告一番,一来希望玉生九泉之下莫要怪罪,二来企盼此次开棺能有新的发现,不枉他冒的这番风险。待祷告完毕,他便命衙役将坟掘开。几个衙役挥锄挖土轮番上阵,倪春彦在旁却隐隐有些不安,自上次在玉生坟头看见那条赤链蛇之后,他总担心掘坟之时那条蛇又会窜出,因此双眼一直紧紧盯着,可说来奇怪,这次直到浮土掘尽棺木露出,也没见到那蛇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