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副院长就向医院一党一委书记、院长汇报了昨晚所见所闻。上午由老院长带领相关科室领导,到太平间检查,八具一尸一体,盖着白单,仍然公公整整地躺在停一尸一床一上。
冰泠的太平间,化了妆的逝者,个个安祥,没有发现有任何拖动的迹象,门上的锁也完好无损,地面清洁整齐,一些贡品摆放有条不稳。可以说,这个太平间管理得是窗明几净,给逝者安排了一个很好的休息环境,也给亲人们一个满意答复。
就是这样一个环境较好,每次检查,领导满意,得到大家称赞的太平间,怎么突然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呢?要搞清楚情况,消除人们心中影响,还得下功夫暗查。
医院领导决定,今天晚上,仍然由昨天一班人,由昨晚刚从外地开会回来的保卫科长带队,摸清情况,还大家和逝者及家属们一个说法。
果然,夜里一点半左右,又出现有人喊立正的声音,在保卫科长的指挥下,民兵班的全体人员,悄悄包围了太平间。就听见一个人在说:“大家站好了啊,现在开始训练,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
听起来,大约是一个四十多岁,南方男人的口音,他把立和正之间的声音,拉得很长,向右看齐,向前看,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喊得很认真,然后嘴里还咕噜着什么话,谁也听不清楚。
保卫科长一指手,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光当一声,几个民兵脚上的大头鞋,一起猛地向太平间门踢去,立刻就把太平间门踹开了,十几道强烈的光柱,一起射一向太平间对面的墙上,八具一尸一体仍然一字靠墙排开,有的死人面目睁宁,看上去实在是非常吓人,忽然,一个黑影,迅速闪到一具一尸一体身后,就不见了。book.sbkk8.coM
“什么人,”保卫科长大喝一声:“举起手来,自己走出来,否则,我就要开槍了啊。”这时只见一个身着黑衣服的人,头戴一顶一破皮帽,缩着脑袋,举起双手,一跛一跛地从一具靠墙立着的一尸一体后面走出来,此时,大家如释重负,都长长地舒了口气,“我的天哪,真的是个人,他是谁呢。”
保卫科长前去脱一下那人的帽子,用手将他低着的头托起来,手电一照,内科护一士长就大吃一惊,似乎大叫了起来,“啊,”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原来是你在这儿兴风作一浪一,搞得我们全院上下鸡犬不宁,吓得儿科小病号还没有好,家长就要求出院好几个,吓得护一士们夜里不敢来接夜班,你这个臭屎笼子,真是害了不少的人。”
内科护长越说越兴奋,恨不得上去扇他几个耳光子,她放下举起来的手,一想,他毕竟是个没有记忆,生活不能自理的一精一神病人。
原来,这个病人是三五九旅的一名老兵,解放兰州后,随部队进入大西北,因作战时子弹射入脑部,虽然保住了他一条一性一命,从此失去了记忆。因为他无儿无女,无亲人,生活又不能自己照顾,作为荣誉军人,上级就安排他长期住在医院里,一边治疗,一边疗养。book.sbkk8.cOm
那时,限于医院条件,没有专设一精一神病科,就由医院内科负责管理、治疗、护理。病情稳定了,由后勤食堂,和内科护一士们,轮流照顾他日常生活。
这个病人近半年来,病情比较稳定,他白天他除了一日三餐正常吃饭外,还到院子散散步,进入冬季以来,每天上午还出来晒晒太一陽一,见人有时还裂着大嘴巴嘿嘿,其余整天默默不作声。但谁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每天晚上就跑到太平间,搞起了人们想象不到的这种怪事来。
通过医生对他的耐心询问,才得知他每天夜里一点,就悄悄来到太平间。由于有一次他随死者家属送逝者到太平间来,他就把东头一扇窗户的插销,悄悄地跋出来了,人站在外面,就可以推开窗户进入,进去后就关上窗户,然后,他就把一尸一体从停一尸一床一上,一个个搬下来,靠墙一字排开站着,就进行他认为的军事化训练。
这个病人他过去曾在部队当过军事教官。训练新兵,是他受伤后唯一的记忆。他认为不听话的,就在一尸一体上扇耳光,也就是人们听到的噼啪噼啪的声音。他把自己搞累了,然后就把一尸一体又一个个搬回停一尸一床一,认真盖好白布单子,从窗户爬出来拉好窗户,就回家睡觉。
由于他住的是一个单间,半夜,只要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值班护一士一般是不会去打饶他休息。
还说什么呢,事情搞清楚了后,医院就利用有线广播,向全院医护人员及所有病人和家属表示呈致的欠意。
医院领导要求内科今后,对该病人加强管理,配合对他的治疗、护理。因为这次蔬于管理,造成大面积不一良影响,医院决定给予内科主任和主管护一士长,通报批评。
至此,发生在医院太平间半夜里的,一场不可思议的闹剧,就此落下了使人哭笑不得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