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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苏陨朦胧地张开眼皮,睡在地铺的关系,视线之内刚好有一双脚在地上走动。
黑色的袜子?睡觉还穿袜子,肯定是陈谋吧……苏陨迷迷糊糊地想着,再度陷入了睡眠。
——喂,他在动——
什么声音?
——我不骗你,真的动起来了——
谁,你在说什么?
——啊,他过来了——!!!
猛地一阵轰鸣,苏陨整个人仿佛从悬崖跌进了万丈深渊。
睁开眼睛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尖一叫,陈谋慌忙地从一床一上跌了下来:“怎么回事?”
苏陨不明所以地撑起身一子:“是亦风的声音?”
两个人互看了一眼,匆忙往发出叫喊的地方冲去,亦风正跌坐在洗手间外的走廊上,全身颤一抖着望着前方。
“发生什么事?”苏陨赶紧扶住亦风的身一体。
“里面……看里面……”亦风战栗地举起右手,苏陨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雪白的瓷砖上,用猩红的鲜血写着几个刺眼的大字:杀人的感觉好吗?
苏陨的心口就像被巨锤重撞了一下,呆滞地看着那犹如审判的文字不能动弹。
陈谋拉开浴帘,窗口的铁栏被人撬开,凶手显然是从这里进入的。
他真的来了,苏陨全身的一毛一孔似乎在这一刻全然关闭,血液和汗腺都停止了活动。
如果和警官对话时只是预告,如今这个所谓的幕后真凶已经来到了他们身边,并且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轻易地进入了这间别墅。
“小陨。”亦风察觉到苏陨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推了一下他的手臂。
苏陨猛地弯下腰,双手箍着自己的脖子干呕起来。
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罪犯的痕迹。
“该怎么办,这里不能住了吧?”亦风看向陈谋,他们还好,但是以苏陨的状态再呆下去肯定存有一陰一影。
苏陨呆滞地抬起头看了看钟,动作机械地站了起来。
“你去哪里?”陈谋问。
“去学校,上课。”他用虚弱的声音说,“马上要期末考,不能再丢课了。”
“这种时候你哪还有心思去上学,再说学校里人那么多,凶手要混进来不是很容易吗?”亦风道。
苏陨固执地换了衣服,提起书包:“不行,必须去上课。”
“小陨!”亦风上去拉他的袖子,却被苏陨一把甩开:“让我去学校,我非去不可!”他突然激动地吼道。
从车祸的那天起爸爸不认他,同学当他是杀人犯,后来又冒出个警官说有人要他死,苏陨的生活已经完全被毁了,“如果不能趁现在还能进学校去上课的话,以后说不定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坐牢还是被杀,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苏陨说着,鼻子一酸,隐忍了半个月的泪水顷刻间如泉一涌流淌出来。book.sbkk8.coM
最后的结果是三个人都去了学校,虽然不在一个班,想到好友就在同一栋教学楼里,苏陨多少有些安心。
这一次他是真的被吓到了,那几个血红的字犹如恶魔的爪子抓在苏陨的心上,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背负着怎样的罪恶。班上的同学依旧排斥他,好点的就把他当空气,坏的就说些不堪入耳的话。苏陨强迫自己承受着,一堂课下来终究什么也没听进去,反因疲惫打起了瞌睡。
一旦入眠又开始做梦,独自一个人躺在一陰一暗而狭窄的空间内,四周不断地传来孩童的嬉笑声。
——你快看——
不要看。
——胆小鬼,就在你背后,回头看啊——
别回头!
丁零零地一段长声,苏陨骤然清醒,全身冷汗,就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一操一场上响起了进行曲,身旁的同学陆续起身往外走去,苏陨连忙也站了起来,随着人流准备去做午间一操一。
“杀人犯还敢来学校。”这时候,背后突然冒出一道恶意的声音,苏陨刚要回头,突然脚下一绊,身一体不受控制地往楼梯下方跌去。他惊恐地挥舞着双手,却见阶梯上站着一具无头的一尸一体,正疑惑着掌间传来一阵粘腻,苏陨茫然地低下头,那少年的头颅竟稳当地抱在自己的臂中!
鼻息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苏陨惊吓地坐起身,陈谋和亦风纷纷上前观望。
“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哪里痛?好在当时楼梯上人多……”
就在亦风关切之时,苏陨满脸怔愕地抬起头:“我想起来是在哪里见过那些人了。”
被人推下阶梯的那一刻,苏陨猛地想起一件事。七年前,在市内新建的历史博物馆,苏陨所在的班级和附近的小学组织去那里参观,结果却在楼道内发生了踩踏事件,他还记得事情的起因是班上一名男生恶作剧,说展区内的蜡像复一活了,吓得所有人争先恐后地往博物馆外奔涌,因为人数众多在楼梯相互挤一压,导致数人死亡和重伤。book.sbkk8.cOm
“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们学校也去了,我还被人踩成骨折。”亦风说。
陈谋的脸色不太好看:“我也被送去医院。”
“就是在那个医院里。”苏陨肯定道:“那二十七个高中生跟我们一样全部是踩踏事件的受害者。”
那次的事故在政一府的压制下没有被大力报道,博物馆关闭后,事件也就不了了之了,虽然是人为灾难却无法判定凶手,除了金钱的赔偿外,死者的家属没有得到任何安慰。
“也就是说有可能是死者的亲人回来报复?”亦风皱起眉,苏陨的思绪也陷入困境当中。
踩踏事故的死者全部是人为身亡,当时参与其中的每一个人既是受害者也是踩死他人的凶手,就像这次一样……苏陨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被迫成为谋杀那个少年的凶手,又将被下一个被害者所杀,这是真凶所构筑的恶一性一循环,是对踩踏事故最残忍的报复。
“当时是谁引起的一騷一动?”陈谋问。
苏陨回忆着梦中的声音:“是我的小学同学,外号叫霸王龙,他没有跟着人群跑下来,所以没有受伤。”
“这么说罪魁祸首反而没事?”
“不是没事。”这时候,警官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你们说的人叫做王东,他在三年前就已经失踪了。”
“你说什么?!”苏陨激动地下了一床一,“这么说你早就知道凶手的动机却骗我!”
警官对他的斥责只是冷笑:“我没有义务告诉你真相。”
“警方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亦风严肃地问。
“对死者的家属已经全部排查过,由于不在场证明都被否定了嫌疑,剩下的只有至今下落不明的王东。有人说你们出事的那天凌晨,看到一个红头发戴着口罩的少年提着箱子从那里经过,地上的油应该就是那时泼上的。”
“他为什么那么做?”陈谋道。
苏陨想起浴一室墙壁上的那句话,猛地涌起一股寒意:“是杀人的感觉……”
因为一句无心的玩笑话造成了数人的死亡,对于孩提时代的王东来说必然是无法遗忘的一陰一影,如果他是陈谋口中的偏执狂,或许真的会沉迷于这种杀人游戏当中。
警官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一床一上:“这是王东初中时候的样子,要是你们看到他记得通知我。”他说完要走,被亦风一把拉住:“等一下。”
警官的衣服里应声掉出一个黑色皮夹,陈谋弯腰捡起,看到皮夹的左侧有一个女子的照片:“这不是杨老师吗?”
警官突然脸色大变,瞪了陈谋一眼后,粗一暴地抢过皮夹离开了病房。
“认识?”亦风问。
“我小学隔壁班的班主任,在踩踏事件中为了救学生死了。这么说起来我记得当时传言她有个当警察的男朋友,有一回老师生日居然穿着制一服跑到学校来送花。”
苏陨讶异地睁大眼睛,亦风的目光也变了:“他也有可能为了女友的惨死公报私仇。”
“苏陨说的没错,这个警察果然不能信任。”陈谋凝重地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