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六月十八日
陪着主任例行查房时,我再次见到了少年的母亲。
她靠在病房外的走廊上,低着头抹眼泪。见到我,她凄然笑笑,“这次挂对号了吧?”
我扬扬嘴角,这个笑话太冷了。
“他好些了吗?”我问。
“嗯,刚刚睡着。”
“放心吧,我们主任在治疗癫痫病方便很专业的。”
“不可能好的……”女人叹口气,“他不是癫痫病,也不是一精一神病,他是中邪了啊!我真后悔清明节那天让他一个人去扫墓……”
“清明?”我心里“咯噔”一下,“今年清明节吗?”
“是啊!”女人呜咽着说,“扫墓回来,他就变成这样了,一会儿说一胡一话,一会儿又躺在地上一抽一筋,还说他的哥哥被人谋杀了……”
“他是……为他哥哥扫墓吗?”
女人抬起头,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起初我以为自己这个问题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毕竟一个儿子死了,一个儿子又有一精一神病又有神经病,没有哪个女人能承受得起。谁知她哭着说:“所以说他总是说一胡一话啊……他是独子,哪来的哥哥……”book.sbkk8.coM
我一边安慰她,一边试探着问:“那你有没有记得,四月四号那天,或者四月份,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女人哽咽着,翻起眼睛望着天花板,像是在努力回忆,“我只记得我儿子扫墓回来就疯了,哪还有心情记得别的事?”
她也不记得。
看来,那个四月一定发生过什么,就在那座墓园。
8.六月十九日
墓园。
老刘叔蹲坐在墓园角落的草丛里,闷声一抽一烟。
从十岁起,他就在这座墓园做管理员,想来也有十几年了。我们彼此相识,但并不是朋友,记得有一年,我还投诉了他,因为他把我献给父母的供品偷走了。book.sbkk8.cOm
“老刘叔!”我远远地叫了一声。
“臭小子!”老刘叔站起来,“别说我又拿你爹一妈一的供品啊!”
“您老怎么这么记仇?”我笑着。
“哼!”老刘叔把烟屁一股踩进泥土里。
“今年清明节时,怎么没见到您?我本来还想让你见见我女朋友,替一我把把关呢!”我假装很随意地说。
“我哪敢给你把关?”老刘叔又点了一根烟,低着头,盯着脚下的草丛,嘀咕着,“怎么一走到这儿,我就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儿?”
“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别瞎说!”老刘叔“呸呸”了两声,“不过……干这行久了,也许真应该去拜拜菩萨,我最近总迷迷瞪瞪的,好像做梦似的。”
说罢,他不再理我,皱眉头,嘀嘀咕咕地继续巡视墓园。
他脚下的草丛里,有一块土坷垃被碾碎了,隐约露出一截黑色尼龙绳,绳子上印着几个字母,和那部破裂的相机的牌子一样。
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一定是那部相机的绳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