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东平在戈壁滩上迷了路。他已经独自走了很久,终因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水和食物早就没有了,相机,行李,所有能减轻的负担都扔掉了,他只求能活着出去。荒凉的戈壁滩一眼望不到边,朱东平脸贴着地,盯着远处一只蚂蚁,渐渐合上了眼睛。
“嘎,嘎,嘎。”
秃鹰诡异的叫一声格外瘆人。朱东平一激灵,睁开眼。他想爬起来,却感到颈部一阵酸痛。低头一看,他竟然枕着一只狼的骷髅头。骷髅头在月光下闪着白光,着实令人恐惧。
“你也是饿死的吗?”朱东平迷迷糊糊地问着,手拿起骷髅头。看看那尖利的狼牙,他想起了什么。犹豫片刻,他用力将左手腕按了上去。鲜血顺着狼牙刺出的伤口涌一出来,朱东平疼得浑身颤一抖。他拼尽全身的力气将手腕伸到嘴边,咸腥略带甜味的液体让他不住地打着寒战。
狼骷髅的牙齿变成了鲜红,朱东平勉强站起身,拎着骷髅头向远处走去。奇怪的是,他感觉身一体轻飘飘地,越走越快。太一陽一升到头顶,他举着狼骷髅遮蔽一陽一光,透过一双狼眼,他突然睁大了眼睛。他看到了绿洲!朱东平的心提到了喉咙口,这会不会是幻觉?他放下狼骷髅,眼前什么都没有。再举起狼骷髅,那片水草丰美的绿洲仿佛近在咫尺。
朱东平大喜过望,身一体里仿佛注入了无穷活力,大步朝着绿洲走去。终于,他渐渐走近了绿洲。他紧跑几步到了湖边,眼前的景象却令他又惊又惧。这是死湖,四周到处都是鸟兽的一尸一体,枯骨遍地,满目狰狞。一只大一鸟从他头顶飞过,头一低,啄去朱东平一块头皮。朱东平疼得哆嗦,差点儿昏死过去。他绝望地倒在地上,死死闭住眼睛。就在这一刹那,天空突然变了颜色,一阵血雨兜头而下。朱东平用手拂着脸上的鲜血,恐惧地尖一叫……
一辆科考队的车慢慢靠近死湖,朱东平获救了。除了几乎不能遮体的衣服,他手里只有一只狼骷髅。他被抬上车时,脸白得像一张纸。
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朱东平渐渐恢复。朋友们都来看他,安慰他,小心翼翼地回避一个女孩的名字。
朱东平请了长假休养。经历了这样的恐怖事件,领导没理由不给他假期。朱东平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烧掉从前的照片。火盆里,厚厚一沓照片被火舌一舔一一着,慢慢化为灰烬。美仑美奂的照片,似乎隐隐发现一阵阵令人一毛一骨悚然的尖一叫。book.sbkk8.coM
狼骷髅,朱东平放在了书台上。打字时,沉思时,吸烟时,休息时,总会看着它。他不觉得它恐怖,甚至那沾着血的牙齿让他感觉到自己很有力量。
可从戈壁滩归来,朱东平留下了后遗症。每天晚上他都做噩梦,梦中总能听到狼的嗥叫。那叫一声凄厉绵长,令人生畏。这天,从梦中惊醒,朱东平披衣起身走进书房,看着狼骷髅。
“是你在叫?你在梦里叫我?”朱东平问着,将骷髅头抱进卧室,放到一一床一一头柜上。
朱东平再次沉入梦乡。他梦到自己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奔跑,越跑越快,一直跑到河边。他停下来,在河里照一下自己的影子。刹那间,他呆住了。河面上,只有一只狼头。那狼闪着幽幽绿光,绿光中沾着血丝,极为可怖。朱东平骤然出了一身冷汗,吓醒了。
他起身点了支烟。打开灯,照照镜子,镜子里突然闪出一张苍白的脸。朱东平手一抖,烟差点儿掉到地上。
为了摆脱孤寂,朱东平一一交一一了一个女朋友。女孩叫小晚,一温一顺乖一巧,十分可人。朱东平和她约会几次,便把她带回了家。小晚对朱东平一见钟情,所以格外顺从。宽大的一一床一一上,朱东平激一情如火,信心倍增。已经很久,他对女孩没有兴趣了。搂着女孩沉入梦境,朱东平又看到自己在草地上奔跑。他拼命向前跑着,似乎在追赶猎物。越跑越远,越跑越快,他感到身上的血都要爆出来。突然,一声恐怖的尖一叫几乎刺穿他的耳膜。朱东平猛地从一一床一一上坐起来,打开灯。book.sbkk8.cOm
只见小晚滚到了地上,用一毛一巾裹一着脖子,满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朱东平关切地问。
小晚浑身颤一抖,吓得说不出话来。朱东平见她脖子在流血,顺着一毛一巾渗出来。他急忙找急救箱,要给小晚止血。小晚恐慌地后退,突然转身就跑。看她赤着脚顺着楼梯狂奔,朱东平追了上去。小晚回过头,恐惧得哭着高呼“救命”。刹那间,朱东平呆住了。
这时,有许多人家亮起了灯。幸好,并没有人出来。朱东平转身回家,心不住地狂跳。
第二天一大早,朱东平打电话给小晚。小晚的父亲接的电话,他的声音暴怒,说小晚正在医院处理伤口,如果不是女儿哀求,他一定会报警。朱东平沉默半晌,说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差点儿把她的脖子咬断!你是个畜生!”小晚父亲在电话里狠狠地咒骂道。
挂了电话,朱东平呆呆地坐在桌前,脑子里像有一一一团一一乱麻。不,小晚一定弄错了,他怎么会咬她?他是喜欢她的呀。
小晚换了手机号,朱东平再也找不到她。值得庆幸的是,三个月后,他又认识了另一个叫阿丽的女孩。阿丽天生丽质,身材袅娜,朱东平一见倾心,马上展开攻势。一个优秀的摄影师,长得高大英俊,又经历非凡,想俘获女孩的心简直是轻而易举。
圣诞夜,朱东平一精一心布置了家。屋子里点起十几根蜡烛,摆好锃亮的餐具,插上火红的玫瑰花,朱东平一心等待阿丽的来临。
晚上八点钟,阿丽准时赴约。两人喝着红酒,朱东平说着绵绵情话,不一会儿阿丽就醉了。朱东平将她抱到一一床一一上,风从窗缝吹进来,他感觉自己像在梦中。他又奔跑在草原上,站在了清亮亮的河边。河水清澈,他却不敢朝河里看。他紧紧闭上眼睛,半晌再睁开,湖水里,一只满头鲜血的狼正瞪着他。
“嗷——”
惊恐的狼嗥声惊醒了朱东平。他睁开眼,感觉头痛欲裂。用手一摸,头在流血。阿丽站在一一床一一下,手拿着台灯座,正恶狠狠地瞪着他。朱东平一胡一乱抓过枕巾包住头,愤怒地冲她喊道:你疯了?
“你才疯了!你是个疯子!”阿丽说着,扔掉台灯,穿上衣服就走。
朱东平上前一把拦住她,问她为什么打人?
“你该到一精一神病院去!你疯了,你咬我,你想喝我的血。”阿丽说着,一把扯开衣领,她雪白的脖子上,两个深深的牙印渗出鲜红的血珠。朱东平呆愣愣地,突然眼前一黑,几乎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