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震惊中留意到每个容器的右下角都贴着不同的名字,可怕的是那些名字我都熟悉,那些正是曾和我一起在孤儿院里生活过的孤儿们!他们竟都被剃去皮肉变成了容器里的骸骨!
阿历克斯手中的光亮从每个容器上掠过,直到照亮最后一个容器,他僵在那里没了动作。我的全身瞬间充斥严寒,所有知觉都被封冻——眼前的白骨惊悚而亲近,仿佛镌刻着种种疼痛,容器右下角的名字正是“克里欧”。
潜藏在黑暗中的幽灵逐渐显现出真实面目,它们用悲哀、恐惧的目光看着我。
怎么回事?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会忘记我早已死去这个事实?
这个孤儿院早就荒废,我一直流连于此处无法挣脱。而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经常呼唤我名字的幽灵便是其他孤儿的亡灵,我由于否认自己的死亡而无法正视他们。book.sbkk8.coM
这一切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是从一年前院长的小女儿露西死去时开始。
十二岁的露西同她的母亲一样生了病,病源就在骨头上,院长尝试了各种办法还是没能救活她。在露西去世之后,院长整个人变了,他将自己禁锢在办公室里,整天与药剂、医书为伴,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只要有人敲门打扰,他便会暴怒地把人赶开。
他出来后开始驱散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连留到最后的阿曼莎夫人都不得不离开。
那一一夜极其安静,院长弄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对连日来简陋的餐点抱怨不已的孤儿们快乐地围坐在餐桌边狼吞虎咽。很快,所有人都睡着了。我迷迷糊糊地趴在桌边,眼皮沉重得难以抬起,透过眯缝的眼帘,我看见院长用纤细的针管刺进每个人的颈部皮肤,将某种液体注入他们的体内。他们睡得更加深沉,渐渐连呼吸的声响都消失了,变得如同这个夜晚一样安静。
我想挪动身一体,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可是我的身一体像石头一样沉重,一点儿也动不了。院长走了过来,我的脑海里不停地一一交一一叠着一妈一一妈一和阿历克斯的脸……
院长靠近我,我感到颈上一阵酸疼,一丝冰凉的触感,意识沉甸甸地坠了下去,陷进死亡的泥一一床一一里。
我曾一度遗忘而现在终于想起那手术刀划过皮肤的触感。锐利的刀锋支离着皮肉,死亡的触角攀爬至四肢百骸。院长用我们的骨头做着各种实验和研究,他将那些废弃无用的人骨刻上一精一细的图案,打磨成优美的形态,陈列在那些木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