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蛇
那声音像是女人在呻一吟,压抑又痛苦,听得我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看到了一棵毫不起眼的松树。一堆腐朽的骨头散落在地,树干上盘踞着几条蛇。那几条蛇虎视眈眈地盯着树皮裂口,却无一敢越雷池半步。
血腥里夹杂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雄黄和驱蛇药特有的气味。我定了定心神,发现呻一吟声已经开始断断续续,赶紧掀一开了树皮。
里面有一个年轻女人,她身上有多处被蛇咬过的伤口,所幸没有中毒溃烂。令我惊讶的是,蜷缩成一一一团一一的女人虽然瘦弱,腹部却有些隆一起,像一个怀胎三四个月的孕妇。
哪有孕妇来盗墓的?我暗暗咋舌。这时,女人突然冲我伸来了手。她的肚子里像是有什么活物在蠕一动,呈现出不规则的波动,隐约间肚子好像又大了一点儿。
“救、救我!”
“你是盗墓贼?”我下意识地端起了槍。她已经完全对我构不成威胁,血不断地从嘴巴里涌一出来,脸色惨白得不成样子。思考了两秒钟,我拿出一包雄黄撒下。那些逡巡不去的蛇只得不甘地退走,找了个稍远的地方盘踞着。
我把女人从树里拖了出来,问:“什么东西在你肚子里?”
“蛇,蛇……”她的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我眯了眯眼睛,从兜里摸出一小瓶暗黄色的酒。这是我们李家世代相传的蛇酒,只有每代当家人才知道酿造方法,再加上材料难得,每年只能酿出一坛。这酒对治愈各种疑难杂症和伤病都有惊人的奇效,如果不是老祖宗遗训不准一一交一一给村外的人,恐怕光是一瓶酒就能卖出个大价钱。我从小就跟着父亲学酿酒,知道它的所有成分和酿造的每一个步骤,可惜做出来的酒总是差强人意。如今父亲死得突然,要是我还找不到办法酿造好它,这宝贝估计就要失传了。
我有些心疼地给女人灌了一小口酒,她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起来,看着也有了点儿气力。我压低声音说:“张开嘴,屏住呼吸,不管等会儿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轻举妄动!”book.sbkk8.coM
她颤一抖着点了点头。我把打开瓶盖的蛇酒放在她嘴巴前,轻轻地往里吹了口气。很快,女人脸色大变,她隆一起的小腹慢慢地瘪了下去,整个人开始干呕。
一个暗一红色的蛇头出现在她的嘴里,我立刻伸手去捉。可是那东西很滑,又要往回钻,幸亏女人用手捏住了自己的咽喉,把它生生地卡在了嘴里。
见她的脸色因为窒息而开始发紫,我急忙把药酒往手上倒了一点儿。在她嘴里乱动的蛇头就像闻了腥的猫,直愣愣地朝我的手爬来。我避开蛇头一把抓住它的七寸,把它完全扯了出来,再用力一抖,远远地扔了出去。
女人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我抹了一把冷汗,拿槍抵住了她的脑袋:“说,你们是不是进了主墓室?”
葬魂窟
非极一陽一之日,不可进主墓室!这是我们李家两百年来的祖训,谁也不知道老祖宗跟这座墓有何关系,更不知道违规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一路出现的异常情况早让我深感不安,如今看到这些盗墓贼的惨状之后,我很快想到了这一点。我继续问:“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有古墓的?”
女人哆嗦着说:“是、是一个穿蓝色衣裤的女人带我们进来的,我听赵老大管她叫‘阿香’。”
我眉头一皱,回想起阿香昨晚趁夜出门的坚持,心里也怀疑起来。我脸上不动声色:“你们凭什么信她?”book.sbkk8.cOm
“她给了我们一小瓶药酒,和你这个一样。”女人咽了咽口水,说,“我们赵老大上次盗墓时中了一尸一毒,多方求医无果,却被这么一小瓶药酒治好了。这么神奇的东西,如果卖到黑市上根本不愁价钱,所以我们才要和她做这笔生意。可是,她说这酒酿造起来困难,真正的秘方就藏在这墓里。她让我们带她一起探墓,到时候共同发财。”
阿香!我暗暗咬牙。她和我一起长大,我们几乎无话不谈。她发现家传隐秘并不奇怪,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勾结外人背叛我。父亲的遗物不少都由她收藏,阿香会知道一些我所不了解的东西也不奇怪。
女人继续说: “昨天晚上,我们如约带她下了墓。我们一开始畅通无阻,隐藏在墓里的蛇虽然多,但都十分一温一驯,没遇到任何危险,直到发现了主墓室……”
我忍不住问:“里面有什么?”
不料女人咬着牙说:“我不知道!赵老大怕我们见财起意,就让我和其他同伴都在这里等着,他带着阿香进了主墓室。我们等了半个多小时不见动静,正准备进去看看,不料古墓里的蛇群突然暴动,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向我们涌来。最后,只有我一个人侥幸留了口气儿!”
我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带我去主墓室,不要耍花招!”
女人带我走出松树林,站在了一面石壁前。石壁由无数砖块砌成,连接处十分严密,完全看不出已经被盗过的痕迹。
女人依次拿下左边横数第三块和右边纵数第 四块砖头,只听“嘎吱”一声,石壁下面出现了一扇低矮的小门,乍一看就像个狗洞。我们缩起身一体匍匐爬行,甬道里腥臭、滑冷,简直跟下水道没什么两样,恶心得我差点儿吐了出来。好在甬道不长,我们不一会儿就从中滚了出来,狼狈地摔在地上。 脚下的地面好像活物一样缓缓地转动,我借着盗墓贼们之前留下来的马灯打量起了周围。这里是一个极大的洞窟,所有可供落脚的地面连接成一个圆环。中间是一个湖泊,水流推动着上面的地面不断地旋转。湖泊中央有一张石台,上面平放着一口石棺。水下的暗流不断上升,水面翻涌起淡淡的红色。
这时,一个湿一淋一淋的家伙从水里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