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过来的他仍旧两眼无神,情况似乎越来越严重起来,饭也不吃,水也不喝,额头仍旧发着烧,一个人呆呆的坐在一一床一一上一声不吭。
麻拐的母亲不得已,当天便叫回了远在城市工作的麻拐父亲。
麻拐的父亲是一个无神论者,母亲坚定的说是孩子遭了邪,父亲则坚定的认为只是夜晚着了凉染了风寒。可麻拐仍旧是呆呆的坐着不吃不喝发着烧,两人吵闹过后看着一一床一一上的孩子唉声叹气却也毫无办法。
下午,麻拐的父亲坚持着请来了邻村的村医。医生看过后给麻拐打了一支退烧针,并且一一交一一代麻拐的父亲说,如果只是染了风寒感冒发烧,这一针可以退烧,但到了晚上还没有退烧,仍旧这副摸样,那你就去找下孙家屋场的孙老嗲吧!
一直到了第三天的早上,麻拐仍旧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又开始说起了一胡一话,人也恍惚起来,麻拐的父亲也慌了神没有了主意,不再坚持着他的无神论,只好让麻拐的母亲去请孙家屋场的孙老嗲过来能否想想办法。
麻拐的母亲还没有出门,闻讯而来几个邻居老人来到了家里,看着躺在一一床一一上的麻拐,老人摇着头说,这哪是什么感冒啊,你家细伢子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细伢子一陽一气轻,这样子肯定是遭了邪气啊,快去请孙家屋场的孙老嗲过来看看,他老人家肯定有办法。
麻拐的父亲此刻听到老人的话,叫住正要出门的妻子,自己骑着摩托车便出了门。
孙老嗲被请了过来,麻拐的母亲迎出门,小心翼翼扶着孙老嗲下了摩托车。走进门的孙老嗲看见一一床一一上的麻拐就皱了眉头,轻轻的摇着头沙哑着喉咙说道:“魂丢一了,没回来,有点麻烦啊!”
“啊,老人家,我们给孩子叫了魂,但是没有用啊,求您老人家想想办法!救他一命吧!”麻拐的母亲身一子一抖,便要下跪。
孙老嗲连忙托住了麻拐的母亲,轻声的说道:“这是一道坎啊,这孩子本身一陽一气就不旺,三魂丢一了两魂,现在剩下的一魂都很微弱,你们要是再耽搁几天,那就真的半点办法都没有了,我现在也只能试试看,行不行就看孩子的命了。”
孙老嗲说完,停了一停,伸出枯槁的手在麻拐的额头上摸了一模,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
“先封了他身上的这一魂,你们按照我说的去做,准备一些纸钱,一把香烛,去做点饭菜,带几个水果,下午二点带着孩子去你们这里的土地庙请请土地爷出庙,香烛没灭,接着就去孩子出事的地方拜拜,就看它能不能原谅了,如果香烛都没灭,晚上我再给孩子喊一次魂就应该可以过这道坎了。”孙老嗲安排着说道。book.sbkk8.coM
麻拐的父母亲应声去准备了,孙老嗲坐在麻拐的一一床一一前,闭着眼继续轻声的念着什么。
等待着的下午仿佛变得很漫长,许多村民来到了麻拐的家中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吃过午饭,麻拐的父亲背着麻拐,母亲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颤颤巍巍的孙老嗲走在人群的最前面,一群人来到了村里的土地庙。
土地庙有点破旧,似乎平日并没有太多的香火,土地爷的泥身牌位和它面前香烛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孙老嗲安排着麻拐一家人跪在土地爷的牌位前,颤颤巍巍的走到土地爷的泥身前摆好了饭菜贡果,燃了香烛,烧着纸钱,不断的轻轻的念着生灵有难,圣灵显灵,恳求土地爷出庙之类的话。
麻拐的母亲扶着麻拐一家人恭敬的磕头作揖。麻拐仍旧双目无神的机械的一抬头一低头着,他的父母亲每一次抬头便会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香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香烛仍旧缓缓的燃一烧着,青烟袅袅,烛光摇曳。
不一会,红烛烧完了,香也仍旧泛着燃一烧的红光,空气仿佛凝固了,气氛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唯恐错过什么,更唯恐这眼前的燃香突然的灭了。
“呼”不远处的围观人群里发出着吐气的声音。
香烛瓶里的燃香有惊无险的烧到了底。
“走吧,土地爷已经出庙帮忙了,我们去出事的地方吧!”孙老嗲也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褶子也似乎舒展了些,带着若隐若现的慈笑说道。
“好了,你们其他人都散了吧,不要跟过来了,要看隔远点,人不能太多!”孙老嗲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对着人群说道。book.sbkk8.cOm
似乎接下来的这一步才是最为关键的一步,麻拐的父母亲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口。
摆饭菜、上贡果、燃香烛、烧纸钱、磕头作揖,仍旧重复着土地庙的那一幕。时间又是一分一秒的过去,孙老嗲闭着眼重复念叨着,有怪莫怪,孩子无心,上有天神下有地灵,大人一大量原谅放魂的话。
麻拐的父母仍旧提心吊胆的看着香烛,就像是麻拐的命就存在这暗一红的火光里。
就在这紧张到无以复加的时刻,没有风,火光却呼一呼的摇曳起来,左摇右摆着,麻拐的父母大惊失色一脸苍白。
孙老嗲突然睁开眼,围着坟包颤颤悠悠的走了一圈,走到麻拐挖开的洞一口的时候,他立即对呆跪在地上的麻拐父亲吼道:“这洞是不是他挖的?赶紧的过来用手填了,我说怎么这么严重,怪不得啊怪不得。”
麻拐的父亲连爬带跪的踉跄着过来了,看到这被自己儿子打开的坟包洞,又气又急,但却也不能发作,只能跪在地上双手捧着散落在坟边的土,一捧一捧的往洞里填塞着。
待他将坟包洞填好后,香烛开始变得平稳起来,缓缓的燃一烧到底。几个人恭恭敬敬的又磕了三个头,对着坟头说了些感谢的话才正式的松了口气,孙老嗲吩咐着又烧了些纸钱后才打道回府。
而就在回家路上的时候,麻拐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天夜里,孙老嗲画了三张黄纸符,烧起了纸钱,端着一碗水站在了麻拐家的大门外,沙哑的呼喊着麻拐的名字,麻拐在家里大声的回答着。
“靑伢子啊,回来了啊,看到了归路灯就快回来啊!”
“回来了!”
……
这一次,麻拐的魂真的喊回来了。
他又活蹦乱跳了,但再也不调皮了,经过这件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看见村里人都会恭敬的喊一声,礼貌了许多,也不会往谁家菜园里的瓜里使坏了,再也没有找过他的朋友涛子去些乱七八糟的地方。突然间的改变,成熟了许多,甚至让人有点不适应起来,村里人仍旧叫他麻拐,但都是笑着称呼着。
其实,麻拐的那个朋友涛子就是我。
麻拐的事情过去很多年了,他现在也是一个有了家室的人,正如他三岁时候给他算命的先生所言,经过那一道坎,这些年他过得平淡顺利。
有时候我一直在想,人世间这些神秘的又诡异的事情我们该去如何解释。
直到现在,我还是相信人世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不管善有多大,恶有多小,或许小有小报,大有大报吧。或许也正是因为我经历过这些怪异的事情,也相信神灵的存在,自然心中就会有敬畏,做人才能做到心存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