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李刘氏面色平静的转头对着新媳袁芳说道:“还一习一惯吗?”
袁芳不知她这话是何深意,对于她的手段,袁芳心里在打鼓。恭敬地回了句:“多谢母亲关怀,这儿一切都好。”
“你一嫁进我李家,就出了这等事,唉!”老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你回房吧,尽快为这个家开枝散叶。”
袁芳有些不满她话中意思,但还是乖乖退下。
“李管家,你暗地查一下昨日有谁经过进出小一姐的闺房。”李刘氏皱眉,看了一眼李伯,用手捂鼻,“身为管家,自身要洁净。”
李伯尴尬一笑,连连点头,“是是是,人老了,身上总是有点味儿的。您吩咐的事老仆这就去办。”离去的沧桑背影正映着落下的夕一陽一红。
这些时日里,李家发生了太多的事儿,人心散乱,所有人都显得疲倦不堪。李家院里逐渐少了些生气,下人们也不再说笑了。
谁都不愿去照顾李家小一姐,这是苦差事,她嘴里说的一胡一话,听着瘆人,有时候会发疯伤人。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都无功而返。
恰在这时,李伯查的事也有些眉目了。他告诉老夫人,有个别的下人当天见到了一个婴儿,一个身一子两个头,但无可奈何,那几个人都已经疯了,只能从他们说的一胡一话来猜测事情的边角。
李刘氏听到这些零零碎碎的线索,再加上半年多前出现的畸形猪仔,她不由得串联起来想到多年前的一件事,心有不安,难道是那对兄弟来报仇了么?前尘往事涌上心头…
李伯见她沉思,识时务的退了出去。
李家似乎很久没有过畅快的喜事了,这不,老天垂怜,袁芳有喜了!
可把李刘氏高兴坏了,又是请大夫住在家中,吃食一律得先一交一给大夫确保才能送到袁芳的手中,以便应付突发状况,每天补品伺候,专挑她一爱一吃的。
转眼已经过了开春,袁芳已有两月余的身孕,征求过老夫人的同意后,带着一帮子人去了街市买点稀奇玩意。
在一家珠钗铺前,袁芳看中一支金步摇和荷包。步摇上镶嵌着几颗棕黄色的珠子,美而不华,买到中意的东西便打道回府。
回到李家,袁芳款款走向李德义,“相公,今日在街上看到一个女红极好的荷包,上面的凤凰相偎,恩一爱一非常,此时此景相得益彰。”从广袖中拿出荷包赠与丈夫。
老夫人看到前方的小夫妻,心中欣慰,但愿今后一家人身一体安康。
〈五〉
好日子过了几个月,一陰一影又笼罩了这个家,府中挂起了白布…book.sbkk8.coM
李德义披麻戴孝,一夕之间,痛失亲一娘一与一爱一妻和孩子。灵堂前,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揪出凶手!
那一日的夜深人静。李刘氏睡得迷糊间听到有人在叫她名字,戚戚哀哀。多年来,她都快把名字忘了,如今还有人记得,她奇怪那人是谁。
醒转后,看到窗外一个人影晃来晃去,便裹衣提灯出门看。守门的婢女坐在门口鼾睡,可那声音还在,幽幽乎乎,似远似近。她感觉头顶上有东西,抬头一见——两头同体的婴儿漂浮在半空中,面相恐怖,还发出尖锐的怪笑。
李刘氏睁大眼睛,喉咙如被堵住一般,开不了口说话,当场气绝。
第二天清晨,李德义扶着袁芳来跟母亲商量孩子出生后入族谱的事时,便看到了面色灰白的躺在地上的人。
袁芳因此惊了胎气而早产。
费了一番劲儿,终于把孩子生出来了,却不曾想,孩子天生不全,并且是个死胎!袁芳受到打击,引发血崩而丢一了一性一命。
李家在这一时间连受打击,许多人都说这是李家十多年前造的孽,如今报应来了。那些街坊小贩议论纷纷。
李德义不知道母亲那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她的表情一如当初妹妹受到惊吓的表情如出一辙,她们肯定是都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他很好奇,也很愤恨,对于妻子生出的孩子,肯定也和这事有关。
究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让他濒临家破人亡的地步?
他不由得走到母亲之前住的那间房一中,可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整个李院都空荡荡的,发生了那么多事后,很多下人都不愿干了,工钱都不要了。唯有李伯不嫌弃,选择留下来。
处理好丧事后,李德义更多时间便是逛这个院子,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一次,他坐在母亲房门外的走廊边,看到廊下的草地上有一摊烂泥,还有一个类似于风铃的小竹筒,风轻轻一吹,便发出‘噜噜噜’的响声。他一个翻身,便蹲在了那泥前察看。这几天没有下过雨,泥土不算很湿润。很快他便看出了问题,抬头瞧了瞧屋檐,为什么这泥会出现在这?book.sbkk8.cOm
带着疑问回了房,一待便是一整天。
李伯端着饭菜叫道:“少爷,开饭啦!”
李德义光滑的下巴,生出了一胡一渣,这些天都没有休息好,很是憔悴。应答一声,开了门,“多拿双筷子,一起在我房里吃吧。”
李伯答应。
饭桌上,李德义突然感慨,“当初上街时,看到你摆摊儿捏泥人,捏得活灵活现,并且稀奇古怪,我便让你跟着我回府了。”
李伯夹了一筷子的菜放嘴里,细嚼慢咽,没有插话。
“可没想到你还有一把管账的好算计。可我一直没想通,你为什么要针对我的亲人,害我成了孤家寡人,我们李家哪点对不起你?”直到这时,李德义才将情绪发泄一出来,红着眼质问。
李伯慢条斯理的吃完碗中最后一口饭,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们欠我的可多了。我才弱冠之年,却是一副老者面貌,这要怪谁?还不是你的好母亲的作为!”
李德义猛然站起身来,一脸的不可置信。
李连生缓缓地脱一下自己的纱袍和罩衣。那一直以来的驼背居然是另一颗头颅!一身两头,一面英俊,一面苍老。背部那颗年轻头颅双眼紧闭,耷一拉着脑袋,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深深地勒痕,已经发臭。如今这具身一体以李伯为主导。
李德义看到这具身一体时,踉跄后退,脸上全无血色。世上怎么还存活着这样的人?但他还是硬着胆子,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无辜的人下手?”
“哈哈哈…”李连生冷笑,“你们没有一个人无辜,我所承受的痛苦,也让你们尝尝。我一娘一乃是李家明媒正娶的正房,而你一娘一不过是个妾。她嫉妒我母亲夺了她的一宠一爱一,便日日在饭中放点麝香,这些事可都是当年那位大夫证实的,他被你母亲收买了,假装不知道。结果我母亲难产,生了我和我兄长这个怪物!”李连生大吼。
“不会的,我母亲不是这样的人,她才是李家的正房。”李德义瘫坐在地上,摇头辩解。
连生嗤笑,“若我母亲没死,若我和兄长身一体完全,哪轮得到你当李家少爷。”
“虽然我被父亲所不能接受,但是那位大夫还算有点良知,将我捡回家抚养,并告知真相。碰见你,进入李院,都是我设计好的。那些猪仔的吃食里我都掺了麝香,还有你妻子女儿,也是我做的。你母亲和妹妹也是我吓死的,哈哈,很快,你也要赴黄泉了,李家就是我的了!”他的眼神中露出疯狂和得意,但还没高兴多久,一口黑血吐出,诧异地看着所谓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李德义得知真相后,松了口气,“趁你去拿筷子的时候,饭菜里我下了毒,你现在毒发了。李家的家产便都是我的了。”
听到这话,李连生也忍不住大笑,虚弱地说道:“到底是我棋高一筹,你妻子买的步摇里塞满了麝香,她送你的荷包里是加重份量的,你日日带在身边,咳咳…早…早就外强…中…中干了…”至此,咽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