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再添人命
突然,院子里传来极轻微的声响:“啪嗒”!姜岩顿时一挺脊背,又振奋起一精一神。
他猫着腰蹲在窗台下,目不转睛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正立在院子的墙根下。
姜岩马上明白,这恐怕就是那个不买梨,刚刚翻墙进来。见他警惕地向自己这边张望过来,姜岩忙低下头,彻底躲到窗台下。估摸一着那人的视线该扫过去了,他才又小心翼翼地探回头。这一看,却又吃了-一惊:黑影不见了!
姜岩连忙将整个院子都看了一遍,没有,就是没有!这么大一个院子,少说也有七八十个平方,怎么可能两三秒钟就踪迹全无了?
姜岩皱起眉头,回去想要摇醒路嗣理,可无论他怎么摇,路嗣理依旧睡得香香的。
只得靠自己了。
姜岩开始努力地思考。不买梨翻墙进来,下一步就应该是去三号房找解正扬。三个房间的窗户都关上了,两三秒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从院子里撬窗进去。只能是从墙根下直接跑进一楼大厅。
姜岩不敢再耽搁,悄悄地来到门边,先听了听走廊里的动静。走廊里很安静,连一点儿细碎声都没有。
难道对方已经摸一到三号房了?
姜岩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响地将门打开一小半,轻手轻脚地向三号房走去。待走到三号房门前,姜岩不禁又是一惊:门是虚掩的,露出大约一个手掌宽的缝隙。
想不到这家伙动作这么迅速!
姜岩深怕解正扬、齐家珠遭遇不测,忙悄悄地加快了步伐,停到门前,背靠在门上,向里看去,正好看见北边这一侧的单人一床一前站着一个黑影。
黑影好像正低着头,看着一床一上的人,但是一床一上的人一动不动,显然还在熟睡中。
黑影很快就有了动作,他上前一步,两手就向一床一上的人伸去。
姜岩猛然睁大眼睛,正要冲进去,冷不防后脑上“嘭”的一声闷响,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路嗣理在一声女人的尖一叫里惊醒。睁开眼睛的一刹那,还觉得头大如斗,两边太一陽一穴一又酸又涨。
路嗣理很吃惊地捧着自己的头:他竟然睡着了?
但是现在也没时间计较这个,他强撑着爬起来,赶到走廊里,看见二号房的霍明和李静也赶了出来。齐家珠站在门前,死盯着趴在地上的姜岩。
“姜岩!”路嗣理连忙赶上前,一摸一他的脖子,便松了一口气:还好,脉搏依然沉稳有力,只是昏过去了。他随即又想到,“解正扬呢?”
齐家珠这才从惊吓里回过神来:“对呀,正扬呢?我一醒来就没看见他。”
路嗣理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往外跑,果然,小仓库的门是虚掩着的!
仓库的横梁上毫无悬念地挂着解正扬。他的双脚离地那么高,足足有一米。胸口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字:冤魂索命。
平静了十多年的白龙村又一次出了人命案子。这四个字简直就像一个诡毒的咒语一样,眨眼间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路嗣理第一时间报了警。过了半个多小时,市局的警车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姜岩也醒了过来。
同事吕新途刚从车上下来,就不由得捂住了口鼻:“一股豆腥味儿!”
每个人都有点儿一毛一病。有人讨厌汽油味儿,有人讨厌樟脑味儿……吕新途就讨厌豆子的味儿。
姜岩苦笑道:“你真是狗鼻子啊!人家今天就没磨豆浆!”
出了这种事,谁还有心情,泡好的黄豆还原封不动地放在桶里。book.sbkk8.coM
但吕新途还是拉长着脸,捂着鼻子往里走。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路嗣理,马上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你们真是放假了也不让我们好过!”
在一旁的王叔等人都惊诧极了:“你,你们都是警察?”
姜岩龇着牙一笑。
齐家珠正哭得伤心,此时也不由得呆了—下。
李静有点儿气愤地道:“既然你们两个都是警察,怎么还让人死在了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呢?”
姜岩不由得心口一憋。路嗣理也沉下了脸。解正扬的死无论如何,他们都有不可推诿的责任。昨晚他们明明是准备好要抓个现行,居然还一个睡着了,一个被人打昏了。
一想起这个,路嗣理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虽然在警局里素有睡神的诨号,可也从来没有在查案的时候呼一呼大睡。
姜岩就更不可思议了。以他的身手,居然会被人暗算?
“你们昨晚都没有听到一点儿动静吗?”他问。
几个人都有点儿心虚地一怔。
路嗣理接着皱着眉头问王叔道:“昨晚的豆浆还有吗?”
王叔连忙道:“还剩了点儿,搁冰箱里了。”
这方面姜岩倒是不呆:“你怀疑昨晚的豆浆被人下药了?”
众人都是一惊,但很快露出赞同的神色。昨晚他们都睡得特别死,睡醒了却又觉得有点儿不适。
王叔将剩下的豆浆拿给路嗣理,路嗣理请王叔捉了一只鸡过来,给鸡喂了点儿豆浆。等了没多久,那只鸡就没什么力气地垂下了头。
姜岩惊道:“真的下药了。”
吕新途奇怪道:“大家都喝了豆浆,怎么就你没睡过去?”
路嗣理说:“也没什么,就算是同样的药,同样的药量,药效也会因为个体差异而不同。姜岩的身一体素质一向过硬,抗药一性一强也不稀奇。”
吕新途点点头:“也是,还不如找找是谁下的药。”
随即,众人的眼光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了王叔、王婶的身上。
老两口慌忙辩解道:“不是我们啊,我们自己也喝了。”
路嗣理也道:“应该不是他们,不然这一手也太明显了。能计划这么周密的人,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在路嗣理的提醒下,老两口想起煮豆浆的时候,曾经离开过几分钟。姜岩也想起,昨夜那个黑色身影动作十分灵敏,这几分钟也足够他下药的了。
“可是……”路嗣理皱着眉头,又产生了新的疑惑。
姜岩睁大眼睛:“什么?”book.sbkk8.cOm
路嗣理说:“昨晚你不是看见不买梨从外面翻进院子了吗?也就是说,之前他翻进院子下完药,又再翻出去了。既然已经进院子了,为什么不先躲起来,而又要翻出去呢?”
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通,而同事们已经在小仓库里忙碌起来。
路嗣理也想再仔细地看看现场,听听法医的专业判断,便先将那点疑惑储存起来,和吕新途、姜岩一起进去帮忙。
解正扬的一尸一体已经被放下来了,法医正在做初步一尸一检。墙角里,歪着一袋被解一开的黄豆。不用想也知道,系袋子的细短绳正是吊死解正扬的凶器。
解正扬确实是被吊死的。而且就和白秀、李慕白一样,全身上下只有脖颈上的一道吊痕,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痕迹。根据一尸一体呈现的僵硬程度,法医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
除此以外,法医还发现了一个很莫明其妙的地方。
脱掉解正扬的鞋袜后,他们发现他的脚底是脏的,沾满了灰土。
随后,路嗣理又站在梯子上,仔细观察了横梁。横粱上覆盖着一层薄灰,绳索穿过的地方却是干净的。而且这块干净的地方还挺宽,至少有五六公分的宽度。
奇怪,这个宽度远远超过了绳索摩一擦会造成的干净区域。
在这段时间里,姜岩把他们已经掌握的情况,也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吕新途等人。
勘查完小仓库,路嗣理又和同事们去看了三号房。
“昨晚临睡前,我们特意确认过的,窗户都是关上的,”齐家珠说,“门也是反锁的。”
但是当他们所有人被齐家珠的尖一叫惊醒时,窗户分明是打开的。吕新途过去看了一下窗户。窗户上装的是很老式的插锁,很容易撬开,上面布着好几条新鲜的划痕。
吕新途:“看来是凶手翻进院子后,就撬开窗户进入了三号房。”
姜岩有点儿愕然:“我还以为他是从大厅过来的。竟然是撬窗?可我怎么没听到一点儿响动呢?”
吕新途拍了—下他的肩膀:“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再说了,你那时多少也受到药力影响了。”
姜岩点了点头:“不过,当时我看见他就要对解正扬下手,却突然被人从背后打昏,那岂不是说他还有一个同伙?”
吕新途回答:“对啊!你们之前不是做实验也证明,至少要两个凶手才有可能把昏迷的人套入离地很高的绳套吗?”
他有点儿警戒地扫了一眼其他几个人:“我看根本就有内鬼接应。”
“这样我之前提到的翻院子的问题就说得通了。是内鬼在豆浆里下了药,然后等大家都睡过去,不买梨才翻进院子。”
齐家珠当时和解正扬都在三号房里,又不大可能是王叔王婶儿,那就只剩下李静和霍明了。
霍明和李静连连否认,吕新途正想说什么,突然耸耸鼻子,好像又闻到一股熟悉的讨厌气味。
“这房间里怎么也有股豆腥昧儿?”他皱着眉头问。
齐家珠苍白的脸愣了一下。
李静代为回答道:“是不是窗户开了,从院子里飘进来的。”
吕新途狐疑地顺着她的视线,也去望了一眼小磨坊,但一抽一了一抽一鼻子,还是很肯定地道:“不对,就是这房间里的味儿。”
他顺着味道来到一床一前,拎起一床一单闻了闻,马上皱着面孔往后一让:“就是这儿!”
路嗣理随即也拎过一床一单一闻,鼻腔间果然飘来一股淡淡的豆浆味。他再仔细地将一床一单拉平,发现好几块渣滓一样的污渍。路嗣理戴着手套轻轻蹭下来一些,在指尖辗了辗,又嗅了一下,立刻有了答案。
“是干掉的黄豆渣。”
老两口在后面也看得清清楚楚,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这就不可能是昨晚的豆浆沾上去了。他们家的豆浆都是细细过滤过的。
王叔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王婶,王婶顿时有点儿急了:“你看我干什么?被单是我亲手洗亲手换的!我敢保证,昨天一早我刚换上的时候,还是干干净净的呢!”
而且这张一床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