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面墙壁的出租房,依然没有电,小屋子里一片漆黑,一张一床一占去了五分之四的位置,油腻凌一乱的被褥散发着经久不见一陽一光的霉味儿。车处升一阵心烦,拎起枕头随手扔了出去。“咣当”一声,正好砸到了一床一头的水杯上,水杯掉在地上,里面的水在褥子上湿了一大片。突然,他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老鼠在啃一床一屉,又像指甲挠在石灰地上,又像不知名的动物磨牙,“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大,但近在耳畔,瞬间取代了外面的偶尔响起的人声。屋子里的一温一度瞬间降低了,凉飕飕的空气漂浮着,撩一拨着他的汗一毛一尖。
“咯吱、咯吱”……他汗一毛一直竖,后背已经被冷汗浸一湿。他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只是老鼠在叫,一会下楼买包鼠药。“嘘、嘘”他试着用手拍了拍一床一,并发出两声驱赶的声音,那声音竟然瞬间消失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另一个人声猝不及防的响起:“我的心,好痛啊,好痛啊,快把你的心赔给我、快把你的心赔给我、快——快——”声音虽小,但格外清晰。
他“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都是你自找的,你自找的……”他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往后一点点退着,但狭小的空间已经退无可退。他只好背靠墙壁,两手捂住耳朵。
这时,他眼前一道蓝光亮起,幽蓝的脸孔缓缓升起,逐渐放大。这脸孔越来越清晰,眉眼间竟有几分熟悉。
“啊——”他大叫出声,眼前分明是被他杀死的人。这个人,如今来索命了吗?
眼前幽蓝色的人,两眼反白,口鼻流一出鲜红粘一稠的血,穿着破烂的T恤,一步步一一逼一一近。
“我的心,好痛啊,好痛啊,快把你的心赔给我、快把你的心赔给我、快——快——”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飘动。
“你别过来,别过来,走开、快走开!”他用手挥舞着,但手却穿透了对方的身一体。他眼睁睁看着那人血淋淋的手伸向了自己的心脏。
他蜷缩在墙边,两手抱头,使劲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撕心裂肺……
过了两分钟,他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是死了吗?他想到,然后慢慢睁开眼睛。book.sbkk8.coM
屋子里依然漆黑一片,恐怖的人和声音竟然消失了,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彻底虚脱,瘫倒在地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四周仍是一阵漆黑!他打开门,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外面也是一片黑暗,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他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周围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昏黄的路灯,在路两边惨淡的亮着,有的一闪一闪,似乎快要坏掉了。
他走到一个路灯下,靠着路灯杆子坐了下来。那路灯,昏昏沉沉,实在照不了多远,街墙的黑影,占去了一半的马路,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他也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看。
“你后悔了吗?”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来,声音苍白的没有一丝色彩。他被吓了一激灵,抬头四处寻找,但昏暗的大街上,只有他一个人,他不禁紧张起来。
“你好歹毒的心,我死的好无辜啊、我死的好冤枉……”声音开始戚戚簌簌,像一个历经磨难的人在诉说着满腹委屈。路灯下一个漆黑的影子越长越长、越长越长。
“不怪我、不怪我,都是你敢挑衅我,都是你、都是你……”他嘴里有气无力的念叨,但身一子却向后一点点的蜷缩着,挪动着。
“你下手好狠啊,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那个黑影逐渐接近他,眼看就要碰到他的脚,却突然停住了。
“你想干嘛?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老子就是杀人了,你、你,大不了你动手杀了我、我!”他结结巴巴的反抗着。
“杀了你,我不就跟你一样了吗?”这时,一个明朗的声音响起来,三两个带着口罩的人从墙边黑影处走了出来。book.sbkk8.cOm
“你们、你们是谁?”见到了人,他胆子开始恢复了。
“你看看我是谁?”走在前面的黑影把口罩摘下来,路灯虽然昏暗,但他能够认出那张熟悉的脸,一个月前,他挥刀杀死的那个人正是拥有着这一模一样的脸。
“啊——”他惨叫一声,再次跌坐在地。
“哈哈,果然是做贼心虚啊!”旁边一个声音年轻一点的人笑道,“你杀死的那个人,是他弟弟,亲兄弟,自然长得很像了。还有,你的话,我们已经录音了,你是去自首还是我们‘陪’你去?”
“你们、你们——你们合伙算计我!”车处升圆瞪双眼,“老子就是死,也不会去自首!”
“好吧,那我们就再给你讲讲。这个世界上本没有鬼,一切作祟的都是人内心的鬼。你第一次在一胡一同里遇到的‘鬼’,也是我们假扮的,我们提前埋伏一在了一胡一同里,你摸一到的那个凉凉的东西,是冰冻的鸭血泡,鸭血化了,在你手上留下了血痕。我们提前掐断了你那小屋子的电线,把致幻剂放在你的水杯里,顺便取走了你留在打火机上的指纹。屋子里那蓝色的‘鬼’,是我们用投影仪投进去的,当然,声音也经过了一些处理,你半迷糊状态,当然看不出来。包括今天的事情,也是我们搞出来的。”这个人一口气说完了。
听到这几天的戏一弄,车处升想发作,却觉得浑身无力,他已经分不出现在是真实,还是梦中了。
“你们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一交一到公安局去?”
“你杀了我弟弟,就这么容易一交一到警察手里?我要把我失去亲人所受的折磨从你身上找回来,我要玩玩你,直到我玩腻了为止!”为首那人眼神中除了痛苦,还有犀利。
车处升,一步步后退,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往自己胸上刺下来。三个人想上前拉住,但已经晚了,匕首深深刺进了他的心脏部位。
“老子就是死,也要死的痛痛快快的!”车处升呲牙咧嘴的说道。
“要死也不能让他这个时候死,把东西准备好。”
为首那人显然没有预料到是这个结局,愣了一下,赶忙让旁边俩人打了急救电话,又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
十分钟后,车鸣声远远响起,这三个人把收集整理好的录像资料放在了车处升的旁边,迅速离开了现场。
第二天,报纸头条登载“车站杀人案告破,凶手已自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