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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女尸奇案(2)

回去的路上,李龙石没有坐轿,而是和石迁并辔而行。石迁问道:“大人,那土溜儿真是凶手?”

李龙石沉吟片刻道:“土溜儿是不是真凶,现在还不能妄下断言。不过,以本官看来,土溜儿似乎不是本案的真凶。”

“何以见得?”石迁扭脸问道。

李龙石捋了捋须,说,他之所以断定土溜儿不是真凶的原因有三:第一,镰刀上并没有一丝血迹,刀背上还可以找到一两丝干枯的草,显然,这把镰刀是割草的。如果凶犯曾用它杀人,血迹肯定会将草染污,而镰刀上的草还是绿色的,由此看来这把镰刀不是杀人凶器。再者,死者是被人刺死的,从伤口的形状来看,也非镰刀所致。第二,从土溜儿家搜出的血衣也有破绽。血衣虽然被水浸泡过,但仍能看出主要血迹是在袖口,而大襟上却没有血迹。从社口的血迹上看,又好像是蹭上去的,而凶手杀人一般是尖刀刺入后,被对方伤口喷血液溅脏衣物,按常理,血迹应在大襟及胸前。那双沾过血的鞋子,鞋底上满是血污,而鞋面上却没有血迹,很显然,是土溜儿双脚踩在血泊里染上的。可这又与一般的杀人常理不符,一般行凶杀人,都是把人杀死后仓皇逃出,不可能等死者血流如注淌满地面时再去踏上两脚才走。所以,所谓血衣血鞋都不足为证。第三,如果土溜儿真的杀了人,怎么会把篮子扔在现场?再愚蠢的案犯也不会干出这等傻事来,更何况他与被害人张氏从来没有仇怨,怎么会突然下此毒手?

石迁笑道:“大人的意思我懂了。您之所以将土溜儿缉拿,主要是为了麻痹真凶遮人耳目,以便静观其变,让真凶在毫无戒备的情况下浮出水面。”

李龙石笑了笑,没有回答,一抬眼,衙门到了。李龙石刚到衙中坐定,忽听击鼓之声,来人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那男子“扑通”一声跪在堂下,声泪俱下:“大人,小人朱传文,系被害者张氏之子,今闻母亲被杀,请大人无论如何也要缉出真凶为小人作主呀!”

李龙石仔细打量朱传文,只见此人指甲细长,身材干瘦,一看便知是五谷不分的荡子。于是,他斜眼看了看朱传文冷冷问道:“朱传文,本官问你,你死后几个时辰里,满街轰动,你身为她的儿子,又到何处去了?”

朱传文不假思索应道:“大人,小人昨夜在赌场赌到了后半夜,后来又随赌友李三跑到小酒馆喝酒去了。大人如若不信,李三和小酒馆的马掌柜可以作证。”

李龙石吩咐人传来李三和马掌柜,二人证实,朱传文的确没有说谎。李龙石好言安慰一番,朱传文这才洒泪离去。

一连数日,并没有发现一丝与案情有关的线索。老衙役提起了土溜儿,李龙石这才想起,自打将土溜儿入监后,也没有好好向他问讯一下那天发生的一切。

李龙石决定见见土溜儿。在衙役的陪护下,李龙石来到了牢中。不知为何,此时的土溜儿竟然变得镇静起来,全无刚见时满面恐惧的样子。牢头说,刚来时,土溜儿吓得直哭,后来,经他诉说李龙石是断案如神为民作主的好官,这才渐渐平静下来了。

“土溜儿,只有说出真情,才会为自己洗去冤情。本官绝对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李龙石说着,从牢头手里接过狱饭,递到了土溜儿手上。

土溜儿看了看狱饭,又看了看李龙石,忽地一下跪倒在地道:“大人,小人没有杀人,小人是冤枉的。”book.sbkk8.coM

那天一大早,土溜儿就在的絮叨声中起了,去给王老爷的大青马割草。王老爷的大青马是内蒙马和伊梨马的杂种,吃早上带着晨露的肥草。

土溜儿出了门,迷迷糊糊走到城隍庙前。突然,土溜儿感觉脚下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土溜儿眼睛俯下子一看,前街的张氏躺在庙门前的空地上。土溜儿平时最帮助别人,平素里没少得到张氏的甜瓜干果什么的,以为张氏犯急病了,就将她搀扶着坐起来。可这一搀不要紧,张氏不但没有一点反应,脑袋竟然还耷拉在胸前。这时候天光已经露出鱼白肚,土溜儿看到张氏浑身上下全是血,这才知道,张氏被人杀了。土溜儿平时连杀鸡都害怕,更何况怀里的是个浑身是血的死人,土溜儿吓得元神出窍,一声“我的呀”,扔下篮子和镰刀撒腿就跑回了家中……

“土溜儿,本官问你,当时在现场,你发现有没有别的人出现?”李龙石问道。

土溜儿想了想,摇头道:“大人,小人当时吓得只顾往家跑了,哪里还能注意到旁人?不过,小人当时听到了豆腐匠老狗哥的吆喝声。”

此时已是午后时分,李龙石让牢头好好照顾土溜儿,回到后衙,刚刚拿起夫人沏的香茶,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忽听堂上传来击鼓之声。李龙石只好放下茶杯来到堂上。堂上跪着一个浑身缟素的年轻女子,李龙石一看,竟是死者张氏的小儿媳妇杨玉环。

一见李龙石升堂,杨玉环哭拜道:“大人,小女为土溜儿鸣冤,杀害婆母的凶手并非土溜儿,而是另有其人!”

杨玉环一语激起千层,李龙石忙追问道:“杨玉环,你既说你婆母不是土溜儿所杀,那真凶又是何人?”

杨玉环扫视了一下众衙役和李龙石,不假思索道:“大人,那真凶就是大伯朱传文l”

李龙石一下回忆起朱传文的容貌,这个女子为什么要告死者的大儿子呢7难道,朱传文真有弑母的逆行?

“杨玉环,人命关天,你可要为你的言行负责!你既告你大伯哥是杀害你婆母的真凶,可有真凭实据?”李龙石盯着杨玉环。

杨玉环说,大伯哥朱传文游手好闲,常去赌博,家中被他赌得几乎断了炊。最近,他老缠着婆母将她的陪嫁拿出来换点银子,被婆母斥骂了好几回。今天早上,婆母被害,杨玉环在家守灵。不久,大伯哥回来了,脸上带着不可捉摸的神色,见了母亲的灵柩并不悲恸,只看了一眼后就匆忙进到自己房中去了。杨玉环心中疑惑,她想起了昨夜婆母劝大伯哥的情景,也想起了大伯哥曾向婆母讨要首饰变卖的事,她赶紧打开婆母的妆奁盒,发现里边的首饰不见了。于是,她就断定是大伯哥盗首饰杀了婆母,而土溜儿仅仅是做了替死鬼。她见土溜儿可怜,恨大伯哥弑母无情,这才为土溜儿鸣冤。book.sbkk8.cOm

“难道,仅仅凭感觉就断定是朱传文弑母?”李龙石道。

“大人,民女岂能空口无凭?”杨玉环说着将一个包袱通过一个衙役递给了李龙石。

李龙石打开一看,包袱内竟是一套血衣!

杨玉环说,她见朱传文回来不大理会婆母的灵柩就心下生疑,朱传文进屋后,透过窗子,杨玉环看见他动了动下的一个包袱。朱传文走后,她在他下发现了包袱内的血衣。再加上婆母首饰没有了,她就觉得婆母是被朱传文所杀。苦思冥想了好几天,她觉得还是报案为好。

“有了血衣,你可看到那杀人的凶器?”李龙石道。

杨玉环沉吟了一会儿道:“回大人,民女只发现这身血衣,并未看到什么杀人的凶器。想是朱传文慌乱中将凶器丢弃也未可知。”

杨玉环说得不无道理,李龙石点了点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调查一下朱传文有没有盗走母亲的首饰。李龙石让衙役传讯朱传文,不久,衙役回话,朱传文不知去向。难道,朱传文心虚跑了?

于是,李龙石吩咐衙役查询城中的十几家当铺。果然,在一家当铺内发现了首饰的当单存根。当单的日期恰好是在张氏被杀的第三天,当主就是朱传文。

难道,凶手真是朱传文?

这时,有人发现,朱传文在一家赌馆出现。根据举报人提供的线索,衙役们在赌馆将朱传文缉到堂前。任凭李龙石如何审讯,朱传文一口咬定他没有弑母,他承认首饰是他偷的,也为此曾和母亲吵闹过。最后,朱传文泪流满面道:“大人,我朱传文就是再不知廉耻,也不会杀害生我养我的老的。”朱传文说那天晚上,他的确将的首饰偷出来,当时发现就追了出来。俩当时也吵了一架,但朱传文谎说首饰已被他当了,哭着走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竟然发现被害在街头。至于下的血衣,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龙石吩咐将朱传文打入牢中。想着朱传文说的一番话,李龙石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那胖子神神秘秘道,“他平时对母不孝,张氏被害后半夜,我在村东水塘边钓蟹,看见朱传文将一个东西扔在水塘里了。”

午间时分,青莲泡屯中间的那棵大柳树下坐满了男女老少。现在已是夏季,正是挂锄的季节,劳累了几个月的村民们难得有机会舒展一下劳累的筋骨。

这时,打屯子口来了一位外地口音的郎中,见大柳树下坐了不少人,便走过来挂起牌子招揽生意。这个郎中手艺还真不赖,他看病不用诊脉,只是用手摸摸患者的耳朵,就能说出病因。这还不算,他还有一手绝活,就是通过诊病能知道病人三年中的凶吉,而且十分准确。所以,尽管天气炎热,求他看病的人应接不暇。这个郎中态度平和,对患者提出来的问题都能做到有问必答。

正热闹着,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面色蜡黄,闷闷不乐。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人道:“土溜儿她,你老说这几天身子不舒服,就让这位先生给看看吧!”

女人道:“我的病我知道,用不着看的。”

郎中近前道:“这位大嫂,您的病我一看便知,是心病!俗话说得好,心病还得心药治。大嫂,您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女人一愣,点头道:“先生,那就劳烦您给我瞧瞧吧!”

郎中仔细端详了一番女人后道:“大嫂,您虽然面色蜡黄,但并没有什么真病,您是被心所累呀!不过,依我看来,您大可不必担忧,您的病过些日子准好。”

众人中有一三十岁上下穿着得体的白面汉子挑起大指道:“这位先生不但病诊得好,面相得也好。您还真说着了,她儿子土溜儿几天前因为涉嫌杀害朱张氏一案被衙门抓走了。”

“有这等事儿?”郎中捋须面露惊讶。

汉子说罢,女人便掩面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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