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面汉子道:“要说别人杀人我信,要说土溜儿杀人,就是把我的脖子拧断,我也不信。那孩子是个连杀鸡见血都害怕的主儿,怎么会持刀杀一个和他无怨无仇的人呢?真不知道衙门里的官人是昏了头还是怎么的。我和他住在隔壁,出事那天早上,我正在院子里漱口,忽然听到了土溜儿的叫门声,我听得清清楚楚,土溜儿说了一句‘吓死我了’就没有动静了,当时我以为他掉河里了,心里并没有在意,可现在想起来很可能是他在黑暗中踢着了女一尸一,被吓得跑回家了。”
女人这才对那白面汉子说道:“他二叔,土溜儿都被抓进去好几天了,至今连个音信都没有。你说我就这一根独苗,要是衙门真给他判了死罪,我可咋活呀I”
这时,坐在一旁一抽一烟不语的有个黑脸汉子道“土溜儿他一妈一,你也别太伤心,生死有命,听说衙门里的李龙石大人可是个断案如神一爱一民如子的好官呢!”
一个身材魁伟长相帅气的汉子走过来道:“要依我说,杀害张氏的凶手不是别人,就是她那宝贝儿子我那干哥朱传文!”
白面汉子道:“万琦,没凭没据的,这种话可不能瞎说。”
董万琦道:“老叶二叔,我干一娘一对我不错,待我就像亲儿子一样。她被害,我比死了亲一娘一还伤心。他要没杀老一娘一,传武媳妇能去衙门里告他吗?传武媳妇说,我干一娘一被害当天夜里,传文还因为她不给他首饰和她吵了起来呢!传武媳妇一看,干一娘一的首饰匣子空了,就知道是他偷走了。现在,衙门里怕是要定他弑母的死罪了。至于土溜儿,要我看没多大事儿!”
郎中插话道:“凶手的脸上可没贴着标签,至于谁是真凶,我想衙门李大人一定会秉公审理,明察秋毫的。”
众人正说着张氏被杀一案,一个摇着蒲扇的胖子晃悠悠走了过来,他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自在地呷着茶壶里的茶水。
“万琦说得对,依我看,那朱传文有重大嫌疑,”那胖子神神秘秘道,“他平时对母不孝,张氏被害后半夜,我在村东水塘边钓蟹,看见朱传文将一个东西扔在水塘里了。”
白面汉子道:“胖三,你说朱传文能将什么东西扔水里?”
胖三应道:“说不好,不过依我推断,如果朱传文弑母,扔在水里的东西就是凶器。”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郎中说天色不早,他要到下一个村子去招揽生意了。看着郎中渐渐消失在绿柳丛中的背影,白面汉子自言自语道:“怪了,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些奇怪呢?”
下午,胖三正在家中和老婆说着话儿,衙门里的捕头石迁和几个衙役走了进来。
石迂道:“胖三,我刚才听到你说张氏被害那天凌晨,朱传文将一件东西扔在了水塘里,可有此事?”
其实,那位郎中就是李龙石乔装改扮的。李龙石擅长医术和相术。
在胖三的带领下,衙役们很快在水螗里摸一到一把尖刀。虽然在水中泡了数日,但刀槽内的血迹依然依稀可见。
石迁道:“胖三,人命关天,你可断定那天晚上看到扔刀之人就是朱传文?”book.sbkk8.coM
胖三拍了拍胸口:“我胖三有几个脑袋敢在此一胡一言乱语7我和朱传文相识多年,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这小子不孝,谁都不待见他!”
石迁见胖三说得如此坚决,就领人回去了。石迁见到李龙石,将刀子呈上。李龙石决定马上提审朱传文。
“朱传文,你还有什么说的?”
朱传文有些懵懂地看了看李龙石:“大人,小人不知何意!这把尖刀小人从未见过。”
李龙石恨得牙根直咬:“朱传文,你村胖三看见你在案发当夜将这把尖刀扔进水塘,你还狡辩?不动大刑,谅你不招。来人,夹棍伺候!”
衙役过来将朱传文上了夹棍,朱传文的额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最后竟然昏死过去,可他仍然一口咬定是冤枉的。
回到后衙,李龙石和夫人谈起朱传文动刑不招之事,夫人劝道:“老爷,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兴许那朱传文还真就是清白的也未可知。现在虽然说凶器血衣均已找到,可这些只是物证。依我看,仅凭这些东西还不能将朱传文定为死罪。”
“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对此案谨慎处理?”夫人出身于书香门第,颇有见识,李龙石向来对夫人言听计从。
李夫人点了点头道:“老爷,依我看来,如果朱传文弑母,在母亲死后,任何一个稍有良知的人都会为当初的行为忏悔,而认罪伏法的。朱传文在物证面前一口咬定没有弑母,案情就不能轻下断言。”
李龙石在室内踱步,自言自语道:“没想到青莲泡这一小小的村落,竟然引出如此扑朔离奇的案件。”
李龙石勃然大怒,吩咐地保说:
“来人啊,既然赵二虎对他所做之事供认不讳,就将他押往县衙,待签字画押后入狱。”
早上,李龙石像往常一样起来读书,突然,堂前鼓又响了。值班老衙役跑过来禀报道“大人,不好了,青莲泡又出人命案了!”
李龙石一下愣在那儿了。还不到半月时间,青莲泡竟然接连地发生了两起人命案!他问老衙役到底怎么回事。老衙役说,刚才,青莲泡的地保前来击鼓报案,说是前些日子被害张氏的儿媳妇杨玉环离奇地死在了村外的佛堂之中。
“你、你说什么?张氏的儿媳妇杨玉环被害7”李龙石惊问。
老衙役点头道“正是,大人,地保就在堂前。”
李龙石来到堂前,地保躬身施礼。李龙石道“地保,详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book.sbkk8.cOm
地保说,凌晨卯时,他正在酣睡,忽被一阵急剧的敲门声惊醒了。开门一看,村民董万琦站在门外呢。
“万琦,大清早的敲门,啥事?”地保一揉一着睡眼打着哈欠道。
董万琦道:“大哥,赵二虎他杀、杀人了!”
“谁?”
“杨玉环!杨玉环被杀死在佛堂了!”
“万琦,别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地保一边锁门一边问。
董万琦从前屯朋友家回来,已是子夜时分。天上繁星点点,微风一习一习一,董万琦悠闲地欣赏着这美丽的夜色。正往前走着,忽听前面传来呼喊声:“抓住赵二虎,快抓住他,他杀人了!”董万琦看得清清楚楚,前面不远处有两条黑影。听声音,喊人的是村里的木匠刘春来。董万琦不及细想就拦住跑在前面的黑影。那人一见是董万琦将他给拦住了,就站在那儿喘着气不跑了。董万琦一看,这人果真是赵二虎。这当口儿,后边的人也赶到了,正是刘春来。董万琦问刘春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刘春来说:“兄弟,你问他。”赵二虎对董万琦说。“兄弟,我杀人了1”董万琦就问赵二虎杀了何人,赵二虎说杀了朱传武的媳妇杨玉环。董万琦一想事态严重,让人看护好了现场,通知了地保。
地保便吩咐万琦看护好现场,自己到县衙报案来了。
听罢地保的讲述,李龙石马上率众衙役赶到了青莲泡佛堂。在佛堂的门外,围上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几个汉子在庙门前的槐树底下看押着一个四十上下的汉子。地保介绍说,那汉子就是杀死杨玉环的凶手赵二虎。
李龙石没有理会赵二虎,而是和众衙役走进了案发现场。地保介绍说这是村里的公用佛堂。李龙石仔细打量佛堂的院落,佛堂不大,只有一间正殿,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庙宇。李龙石走入佛堂,只见死者衣衫零乱地被害在佛堂里间看堂老人曾住过的一床一铺之上。死者正是前些日子被害张氏的儿媳妇杨玉环。因杨玉环曾揭发大伯哥朱传文,所以,李龙石对其印象颇深。
杨玉环右边的嘴角肿胀,露出一丝血痕,嘴角微微张开,里边竟有拇指大小的一块皮肉!李龙石俯身按动杨玉环的下巴,杨玉环的嘴里满是鲜血。杨玉环白皙的脖子上,两个青紫色的血痕清晰可见。杨玉环的右手紧一握,将她的右手掰一开,竟发现手掌里有两根头发。
这时,李龙石又意外地在杨玉环的袖口里发现了一只绣有并蒂莲花的烟荷包。这个烟荷包很显然是新绣的。杨玉环深夜到此带着这个东西做什么呢?
李龙石发现,紧挨着一床一的下首,是一张比炕高的八仙桌,从八仙桌的四条腿积下的灰尘可以看出,这张八仙桌子不久前曾被向外碰动过一指左右。李龙石量了量整个一床一铺的长度,又量了量杨玉环头部到小方桌的距离,将这些数字记录下来。另外,门闩的档木板快要脱落了,他走过去看了看,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很显然,门是被猛力撞开的。
李龙石吩咐地保唤过刘春来,地保应声而去。少顷,刘春来和地保来到李龙石面前。李龙石仔细打量刘春来,此人三十七八岁年纪,身材矮胖,鹰眼勾鼻。
地保介绍过后,李龙石问道:“刘春来,是你发现赵二虎行凶?”
刘春来点头:“大人,是小人发现的。”
“刘春来,你可将发现案情的本末向本官详细述说一遍。”李龙石道。
“好的,大人。”
刘春来说,他们家和佛堂是邻居,昨天晚上他出来小解,忽见佛堂里亮着蜡烛。刘春来想,除了初一或十五,村里是没有人去佛堂烧香的,正琢磨着,就听佛堂里有些异样的响动。紧接着一个人提着根木棒鬼鬼祟祟地走了出来。刘春来大声问:“谁7”只见黑影扔下木棒撒腿就跑。刘春来跑进佛堂,佛堂的门开着,杨玉环已经死在佛堂里的一床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