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在看到仲博斧卧在花坛里的一尸一体的那一刻,森小的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他听到仲博的父亲向警察复述儿子在跳楼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他的头皮酥一麻起来。
“翟老师在楼下等我。”这句话越琢磨越感觉恐怖。
他想起黄理最后一次到他家来曾经说过,那个翟老师会到车站去接他。而仲博在临死前同样提到这个翟老师。
在两起死亡事件中,这个莫名其妙的翟老师显得一陰一森可怖起来,这看起来很荒唐。
难道真像仲博所说的那样,那份录取通知书是一份死亡通知,而那个翟老师根本就是个勾死鬼,他们俩都是被那个翟老师接走的?
嘁,怎么可能呢。
这世界上也许存在着无数的凶杀、暴力、欺骗,但这种神神鬼鬼的事情,森小认为永远不会发生。
森小在网上找到了那所大学——白城大学的招生办电话,结果对方矢口否认学校曾经发布过面向社会招生的信息,“我们是国家正规高校,怎么在你嘴里成了私立的?”对方气势汹汹,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末了他提醒森小,“要不你去报案吧,没准有骗子冒我们的名发布的招生信息,现在的骗子多得像过一江一的鲫鱼。”森小接受了广告是骗子发布的说法,那个翟老师应该是骗子中的光荣一员,他在电话里说得天花乱坠,但不会轻易露面,或者,他甚至想到,那则招生广告说不定就是白城大学自己发出的,现在很多学校都有着背地里的勾当,但你去问他们,他们永远都不会承认。book.sbkk8.coM
关于两位好友的死因,科学站在了森小和所有无神论者的一边,最终的结论坚定了森小的信念,同时也驱散了他心中的一陰一霾:
黄理的死最终被归结为意外,综合目击者提供的信息,上面认为他是失足跌落站台,而仲博的死则被归结为一精一神疾病导致的自一杀,那位姓高的法医检验了那具横卧在楼下花坛里的瘦弱一尸一体,在听取了死者父亲哽咽的叙述,并在询问了森小他们前日的谈话内容之后做出了上述结论。
对于仲博死前的种种怪异举动,高法医认为这是典型的一精一神分裂病人的症状,他分析道,很明显,你儿子偏执的认为黄理的死是那个姓翟的老师造成的,认为那个老师是一个无处不在的鬼怪,也坚信他会来带走自己,于是在这种自我暗示之下产生了幻觉,直接导致了他的自一杀行为,很多一精一神病人的自一杀行为都是这样发生的。
法医的话有理有据,仲博的父母接受了这一说法。book.sbkk8.cOm
森小迟迟没有收到属于他的那份录取通知书,他不知道那份通知书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到,也许是对方(按照白城大学那位老师的说法,应该是骗子)忘记了寄出,也许是路上出了某些差错而遗失了,我国的邮政服务,一直存在着些小小的瑕疵,当以宽容的态度坦然面对。
题外话
两年之后,一位姓高的法医在查询一批死刑犯的验一尸一报告时,意外的发现了一名翟姓死刑犯档案,他随便扫了一眼,见犯人的档案上注明该犯原本是省内某高校的招生办主任,利用职务之便索取贿赂高达三百万元,因为数额巨大,被判处死刑,已经于三年前被执行了槍决。高法医的目光在这份档案上逗留了一会儿,他总觉得对这个人的一些资料有些莫名的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接触过,但看这人的照片,又觉得陌生。想不起来于是便不再想了,他把食指触在舌一尖上沾了些唾液,将这页轻轻翻过。纸张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那些潦草凌一乱的文字以及那张戴着黑框眼镜的黑白一寸照片便一同在他的视野里消失不见了。
这天晚上他居然莫名其妙地梦到了刑场上的一次行刑,在一片光秃的沙地,死刑犯弯腰低头的跪在一个浅浅的土坑前,被两双带着白手套的手死死按住,他的面孔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青灰色的头皮。围观的人群里不知谁高喊了一声,槍毙鬼,你后悔了吧。闻声,犯人忽然挣扎着抬起头,冲着围观的人群一陰一恻恻的一笑,他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字——死、不、改、悔。槍响了,一切都消失了,高法医从梦中醒来,回味起这个梦种种一逼一真的细节,他感到莫名其妙。是的,还是前面曾提到过的那句话,梦这种东西有时真像一个信手拈来的导演,捕风捉影,令人难以捉摸,你永远都不能预料白日里哪个不经意的细节会在夜晚步入你的梦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