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刘护一士的影子在他眨眼的瞬间轻轻摇晃了几下，她俯下一身来对他笑笑：“醒了？”他点点头坐了起来。早餐依旧是简单的白饭粥和一个鸡蛋还有一小碟榨菜。
刘护一士走到窗前刷的一声拉开窗帘，一陽一光照射一了进来。
杜威一习一惯一性一地翻看晨报——2009年7月14日？！他一揉一揉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日期。又是7月14日？！郎若路新林小区一连三家住户失窃了；方平十字路口发生严重车祸事件，醉酒司机驾车闯红灯与迎面而来的面包车相撞；歌星蓝若17号将在C城体育馆开演唱会……
他抓着报纸扬声道：“刘护一士，这报纸你拿错了吧。这份昨天看过了。”
刘护一士白了他一眼：“这就是今早晨送来的新报纸啊，7月14号不就是今天吗？”
杜威的脑袋轰地炸开了，怎么回事？！那我昨天怎么会看到今天的报纸？不仅仅是日期连新闻都一模一样。
“刘护一士，不对啊。这报纸我昨天早晨就看过了。”
刘护一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开什么玩笑啊，不可能！别急，可能是你做梦了吧。我也常常觉得某个场景像是发生过一样，实在不行下午让张医生给你检查一下？”杜威赶紧摆摆手示意不用了，筷子还未落下，他又呆住了。
那碟榨菜，昨天也是这样摆的。他不动声色地数了数，刚好十二条。他似乎天生就对数字很敏一感。
不用抬头也知道刘护一士正用奇怪的眼光看着他，杜威决定不再多说话了，只是安静地吃着剥一开的鸡蛋。刘护一士的脚步声刚消失在门外，他就跳下一床一往窗户外望去。book.sbkk8.coM
楼下的花坛几棵松树长势良好，常青的灌木丛自然也是那样。铁质长椅上安静地坐着一个穿大号病服的中年男子痴痴地看着空气，姿势一直没变。那零零散散的几个病人还是在绕着院子在散步，护一士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切的一切都是昨天的样子。杜威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一精一神病人有怪癖很正常，有人喜欢坐着一动不动地发呆，有人喜欢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固定的散步时间，固定的护一士，这一切都很正常。我真的是想多了，他拍拍胸口安慰自己。
“散步时间到了。”大约半小时后，刘护一士走了进来。
“我什么时候住进这里的？”杜威长了个心眼，故意问一遍昨天的问题。
刘护一士想了想：“差不多半年了，主要是你有健忘的一毛一病，常常想不起发生过什么事情。曾经从楼梯上摔下来过，后脑勺受伤了。医生说你的一精一神状况十分不稳定，而且记忆紊乱。不过这半年恢复得很好，不用担心，很快就可以痊愈出院了。”
对，昨天她也是这么回答的。语气都没有变。杜威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难道我的记忆真的出了问题？不不不，应该说一直有问题，不然也不会在这疗养院待着了。book.sbkk8.cOm
“我的家人呢？”他依稀记得昨天自己也问过这个问题。
刘护一士缓缓解释道：“是你老婆送你来的。你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儿。”
杜威啊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小杜。”一个胖妇女乐呵呵地对他挥手，杜威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他记得这个胖女人，昨天就是这样打招呼的。
刘护一士对胖妇女摆摆手：“他不记得你了。”胖妇女挥挥手走向了尽头的厕所，她摇摇晃晃的大屁一股像个步履艰难的大河马。
“她是食堂的张大一嫂吧！”杜威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刘护一士吃惊地张大眼睛：“呀，你竟然记得她了啊。以前你总是记不住的。”杜威笑笑摸一摸后脑勺。
午饭依旧是清淡的黄瓜炒肉片，番茄炒蛋，白米饭。下午在食堂看电视，杜威瞄了一眼周围的人，还是那些面孔。连对话都没有变过，A说食堂的菜难吃，B想要回家，C和D在打赌等会的球赛哪个队会赢，E对着F抛媚眼……
杜威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的，球队的输赢他昨天就知道了，甚至晚上吃什么也和昨天一模一样，坐他旁边的还是那个瘦高瘦高的老以为自己是毕加索的白头发男人。所有的场景像完整的电一影一遍遍地在他脑海里播放，他像个被迫接收这些信息的机器，无法消化也无法破解。
“该喝牛一奶一睡觉了。”睡前，刘护一士都会给他带来一些药物和一温一热的牛一奶一。亲眼看着杜威吃完这一切她才熄灯关门离去。
杜威闭眼几分钟后，强烈的睡意又涌了上来，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