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土楼魅影
天渐渐黑下来,苏一陽一一直都在耐心地等。凭直觉,她感到如果有人知道自己来找阿丽,那么阿丽一定会做些什么,或者,一定会有人来找她。可几小时过去,阿丽家全无动静。苏一陽一有点儿失望,莫非自己判断错误?就在这时,阿丽家的门突然开了。阿丽在门口左右看看,朝大青山走去。苏一陽一奇怪,天这么晚了,她独自上山干什么?苏一陽一远远地尾随在后边。
太一陽一落山了,苏一陽一跟踪阿丽翻过一座山梁,居高临下地望下去,隐隐看到起伏的山坡上居然有一栋圆形土楼。土楼年久失修,早已破败不堪,但外头的土墙依旧有十几米高,底下是一米多高的鹅一卵一石墙角。围墙上,一扇厚重的大门似乎通向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世界。
阿丽打开土楼的大门,闪身进去。看得出,她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了,这一切做的驾轻就熟。因为不知道土楼里边的情况,苏一陽一没敢贸然跟进去。等了一个多小时,阿丽才出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下了山。
见阿丽回家,苏一陽一也直接回到住处。张麦卡正在等她,递给她一张塔玛镇的详细示意图,说这是他亲手画的,紧急的时候也许会用的到。看样子这半天,张麦卡也没闲着。
“你怎么样,这么快就好了?”苏一陽一问。
张麦卡似乎这才想起他的病,掩饰地笑笑说早好了,回来躺了会儿就没事了。
两人正说着,李平一瘸一拐地过来了,肩上还扛着摄像机。苏一陽一不耐烦地冲他挥一下手,叫他停下来。李平茫然地看着他们,问是否有了蜂鸟的下落?苏一陽一摇头,一言不发。李平呆坐了半晌,见没人理会,只好尴尬地出去了。
苏一陽一对张麦卡说了阿丽鬼鬼祟祟的行踪,张麦卡点点头,嘱咐她再不要一个人贸然行一事。也许,事情远远超出了拍摄的范围。苏一陽一问他觉察到了什么?为什么一到云南就变得心事重重?张麦卡欲言又止。
两人商定,明天一早就去探探山坡上的土楼。如果阿丽真的是蜂鸟,手里真有什么货的话,那么货一定藏在土楼里。那是个废弃的地方,且十分隐蔽,是个藏匿东西的绝好所在。但他们不想叫李平跟着,一是对他不很信任,也觉得那台闪着红灯的摄像机会碍手碍脚,而且,一瘸一拐的李平太容易引人注目了。
天刚蒙蒙亮,张麦卡就来敲苏一陽一的门。两人匆匆吃了点东西,直奔山坡上的土楼。站在土楼前,苏一陽一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震撼,眼前的建筑就像戒备森严的碉堡。推开油漆斑驳的大门,苏一陽一看到土楼占地近500平米,楼中有楼,圈中套圈,拥有近百套房间,可容数百人居住。土楼一共六层,一层和三层都没有窗子,二层有几扇小窗,只有五六层开了大窗。
土楼里破败不堪,大多数房间都不同程度地损毁了,房屋地板摇摇欲坠。张麦卡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上到顶层,站在土楼上,远处的塔玛镇尽收眼底。他心里揣测,是什么人在这里建起一座戒备森严的土楼?从地势上看,土楼里居住的人一定有雄厚的财力,否则无法完成这浩繁的工程。正想着,张麦卡突然发现远处的山路上,一男一女走过来。他指给苏一陽一看,苏一陽一探出头,吃了一惊,那女的正是阿丽,那男的,从身形上看很像是茶会上恐吓自己的人。也许,打伤李平、恐吓张麦卡的也是这个家伙?他是谁?他想干什么?book.sbkk8.coM
阿丽进了土楼,男人跟在她身后。阿丽边走边看,似乎在仔细寻找着某个房间。两人走走停停,低声说着什么。苏一陽一想下楼,被张麦卡一把拉住。他低声说不要打草惊蛇。苏一陽一耐着一性一子等在楼上,突然,她感觉到脚下有些晃动。苏一陽一低下头,看到地板正吱呀开裂,马上就要断掉。她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正慌乱间,张麦卡一把抓住她,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当他们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走上廊檐,刚刚站过的地方整个楼板都塌了下去。
楼上的响声惊动了阿丽和那个男人。男人冲到天井,仰脸往上看。苏一陽一贴住墙,额头渗出冷汗,心怦怦跳着,几乎要从胸腔窜出来。
男人在天井站了很久,见再无动静,才放心地回去了。看来,他对土楼里的楼板坍塌已经见多不怪了。他和阿丽不停地出入各个房间,能听得到他小声咒骂。直至中午,阿丽走出土楼,男人跟着走出去。出了大门,他又回头看了土楼一眼。
等他们走远,苏一陽一和张麦卡才慢慢松懈下来。苏一陽一心里疑惑,阿丽的样子,不像是隐藏什么东西,倒像是寻找什么。可一座废弃已久的土楼里,又能有什么值得寻找的?
两人在土楼里转了一圈,除了破损的土墙,一些风化腐朽的家具,楼里什么都没有。苏一陽一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好返回住处。
坐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大青山,苏一陽一的头隐隐作痛。她现在感到不太确定,阿丽是不是蜂鸟?阿丽两次去土楼,到底想寻找什么?难道导演故意误导,蜂鸟不是隐匿毒一品,而是寻找毒一品?
苏一陽一正一胡一思乱想,突然听到对面房间传出痛苦的呻一吟声。是泰霞。那闷闷的声音让苏一陽一心里一阵阵地发堵。她走进泰霞的屋子,看到房东愁眉紧锁,说泰霞的病又犯了,她从小就患慢一性一肾炎,越来越严重,发作起来痛苦不堪。book.sbkk8.cOm
望着这个空荡荡几乎一贫如洗的家,苏一陽一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她从皮箱里拿出3000块钱,放到房东的桌上,叫他拿去给泰霞看病。房东千恩万谢,感激地看着她,说好心一定会有好报的。苏一陽一摇摇头,走出了门。
夜晚,塔玛镇夜凉如水。苏一陽一躺在一床一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屋顶。朦朦胧胧中,她突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窗台下“扑通”一声。苏一陽一猛地坐起身,院子却又恢复了沉寂。她披衣下一床一,开了门。院子里月光清凉,张麦卡坐在台阶上,手捂着胳膊,一动不动。苏一陽一走上前,发现他受了伤。
“你怎么了?”苏一陽一吃惊地问。
张麦卡摇摇头,说李平跑了。苏一陽一大惊,三步并做两步来到李平的房门前,果然,一床一上空荡荡地,摄像机也不见了。她回身察看张麦卡的伤口,他已经自己包扎好,站了起来。苏一陽一问李平去哪儿了?张麦卡摇头,说半夜他听到李平的房间有动静,马上起身,发现他鬼鬼祟祟地背着包出了门。张麦卡追过去,不想被李平随后推倒的箩筐绊了一脚,胳膊摔到了石头上。
扶着张麦卡回屋,苏一陽一坐在一床一边,脑子里像有数台机器在轰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平为什么逃走?因为恐惧?苏一陽一的目光漫无目的地从墙壁游到天花板,再投到桌子上。她又拿出手机,用力按了几下,还是没有信号,她恼怒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苏一陽一心绪难宁,又走到院子里,坐在月光下想心事。房东吸着水烟袋,走过来蹲到她身边。苏一陽一心里一动,向他打听土楼的事。房东吃了一惊,月光下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起来:“千万不要靠近土楼,那会招来灾殃!”
房东告诉苏一陽一,那栋土楼是以前马帮的大锅头建的。
“大锅头?”苏一陽一不明白。
房东解释说,那是马帮特有的称谓,赶马的领头人是首领,叫“马锅头”。“马锅头”又分大锅头、二锅头、三锅头……大锅头专管整个马队,他负责联络货物的运输;二锅头就是管财务和后勤的,以下还有三锅头四锅头,地位最低的是赶脚的马夫。以前马帮马队拉东西都在塔玛镇休息,补给一些给养,多少代人走的都是这条路。大锅头在塔玛镇歇脚时喜欢上了一个傣族女孩塔娅,纳她作妾,并为她修建了奢华的土楼。因为他长年跑西藏、印度,塔娅并未被接到原籍,而是一直与父母住在土楼里。大锅头每年到塔玛镇歇脚都留下金银珠宝,而塔娅也渐渐为他生儿育女。后来因为战乱,商贸衰落,大锅头下落不明,山上因为缺水,土堡里雇佣的仆人逐渐外迁,只有塔娅一家人一直居住其中。再后来,塔娅一家十几口死于非命,而大量的珠宝却下落不明。传说土楼是被当地的土匪洗劫。因为无人居然,曾经有人怀着各种目的去探寻过土楼,可去过的人或迟或早,都无一例外地死于非命。夜晚的土楼内经常喷一出蓝幽幽的鬼火,当地人盛传土楼遭到了诅咒,再没人敢去。
苏一陽一听罢,若有所思。她隐约觉得,胳膊上的金鱼又在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