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惊魂夜
唐吹花的脑袋破了。
一个大侠,让人打成这样,太没面子了。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的胆子可能吓破了,否则,身一体不会一直发一抖。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太吓人了。
道观距离唐吹花家有五里地。
唐吹花提着一只烧鸡,不紧不慢地走。
他要去找剃头匠,问问那个女人是谁。
他是大侠,不管木勺镇发生什么事,他都有知情权。
至少,他这么认为。
他决定先礼后兵。先请剃头匠吃烧鸡,如果他不说,就动手。
脚下是一条石板路,上面长着斑驳的苔藓。
走着走着,唐吹花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常,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今天晚上太黑了,有些不正常。
一只蛾子撞到了唐吹花的脖子。它一毛一绒绒的。
唐吹花吓了一跳,奔跑了起来。没跑几步,他就和一个人撞到了一起,发出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那个人没叫,没倒,也不说话,深邃,一陰一险,诡秘。
唐吹花无比惊诧。
他练过武功,还练过气功,体质比一般人强很多,什么人能把他撞倒?
太黑了,只能看见那个人的轮廓。他的双手摆出一个怪异的动作,扭扭一捏一捏地站着,似乎是一种极厉害的武功的起手式。
唐吹花是内行,知道厉害,所以一直不敢动。
对方也不动。
高手过招,讲究以静制动,这道理唐吹花懂。他死死地盯着对方的手。
半天过去了,对方的姿势一直没变。
唐吹花快撑不住了。刚才那一撞,把他的牙都撞松了,嘴唇也肿了,很疼。他终于做出了一个痛苦却又明智的决定:投降。
投降虽然丢面子,但总比丢命强。
他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对方无动于衷。
唐吹花忽然觉得他的姿势有些眼熟,仔细一想,竟然想起来了:道观里的张天师一直保持这个姿势。book.sbkk8.coM
难道是张天师?
他慢慢地伸出手,迅速地摸了对方一下,又猛地把手一抽一了回来。手感很凉,很硬,完全没有人类的一温一度和质感。
确实是泥像。
唐吹花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天师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它显灵了?
这地方距离他家很近,距离道观很远。唐吹花想了想,决定先把张天师抱回家,明天再找人帮忙,送它回道观。
张天师挺重,幸亏唐吹花练过武功,要不然肯定抱不动它。
安顿好张天师,他又朝道观走去。
剃头匠不在道观里,剃头挑子也不在,他可能还没收摊。唐吹花爬上一棵树,蹲在树杈上,打算边吃边等。
有人打着手电筒朝道观走来,是苗姑一娘一。
这么晚了,她来道观干什么?难道是找剃头匠睡觉?
蹲在树杈上太显眼,容易被发现。
唐吹花把烧鸡放在树杈上,跳下来,想先找个地方藏起来,伺机而动。道观里能搬走的东西都让人搬走了,空荡荡的,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他急中生智,跳上石案,伪装成张天师站在那里。
苗姑一娘一发现了树杈上的烧鸡,没发现唐吹花。
她把手电筒放在石案上,吃起了烧鸡。
手电筒的存在对唐吹花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他悄悄地蹲下来,把手电筒关了,把里面的电池给装反,又悄悄地放了回去。
大殿里一片漆黑。
到底谁才是苗姑一娘一的相好,这是木勺镇最大的未解之谜。
今天晚上,这个谜一团一也许就要揭开了。
等了半天,不见一个人出现。book.sbkk8.cOm
唐吹花有些饿了。可是,苗姑一娘一不走,他就没法吃烧鸡。他伸手摸了苗姑一娘一一下,又迅速地变回张天师的模样。只是,他把手势弄错了。
苗姑一娘一吓跑了。
唐吹花没憋住,笑出了声。他啃着烧鸡,等剃头匠。
石案下面有几瓶啤酒,可能是剃头匠买的。
唐吹花掏出一瓶啤酒,边吃边喝。过了一阵子,他出去撒尿。刚走出门口,他就感觉后脑勺一阵剧痛,随即不省人事。
据说世上有一种神奇的武功,练成以后,脑袋比石头还坚一硬,不怕任何东西的打击。这种神奇的武功叫做铁头功。
唐吹花练过铁头功,虽然还没练成,但脑袋的硬度肯定异于常人。他的后脑勺都长了老茧。因此,短暂的昏迷过后,他很快就醒了。
睁开眼看了看,他恨不得再次昏过去。
在鬼火一样飘忽的烛光下,一个穿寿衣的人跪在石案前,怪腔怪调地念叨着什么。
唐吹花听不懂那些话。他认为,眼前这个穿寿衣的人和他说的话一样,属于一个死去的朝代,距今至少得有三百年。
没有人能活三百年。
眼前这个穿寿衣的人肯定不是人。
唐吹花立刻决定逃跑。
他动了几下,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不念了。他赶紧趴在地上装死。不过,他死的姿势和刚才不一样了。
“咣啷”一声响。
唐吹花明显抖了一下。
完了,暴露了。
不知道为什么,蜡烛灭了。
一只猫头鹰飞进了道观,蹲在树上,长一声短一声地叫。
唐吹花抓住机会,撒腿就跑。他一口气跑回家,反锁上屋门,瑟瑟地抖。
家里很安静,看上去也很安全。
安静有时候是一种享受,有时候却包藏着深邃的恐怖,特别是半夜三更孤身一人的时候。
唐吹花察觉到了异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家里的东西一件都没少,只是角落里的一床一上多了一个人,藏在被子底下,男一女不详。
唐吹花打了个激灵。
一只身上长满腿的虫子趴在窗户上,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谁?”唐吹花惊恐地问。
对方不答腔,不打呼噜,不磨牙。
唐吹花慢慢地凑过去,慢慢地掀起了被子。
是张天师。
它竟然自己躺到一床一上去了,还没忘记盖被子。
它又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