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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饭的时候,我看到许嫣然的眼睛又红又肿,一定是没睡好。许嫣然闷闷地喝着那杯永和豆浆。
高兴的一一精一一神更差,自从那晚的事后,他一直闷不吭声,眼神长时间地呆滞,整个人几乎要废掉了。我心中难免自责,当初要是把他留在宿舍里,也不会出这样的状况了。许嫣然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到高兴跟前,“吃点东西吧。”声音从未有过的轻柔。
中午放学后我把许嫣然叫住,故意支开了高兴。在办公室门口,我们碰到了旅游公司的周经理。那个瘦瘦的男人穿着优雅,很和气地对我们笑笑,于是我们从心里开始欣赏这个人。
许校长的办公室里。
有着滇西风情的蜡染落地窗帘,窗台上成排的小巧盆栽以及款式古老的留声机,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惬意和宁静。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许校长拿出柳影的演出照让我们看。柳影果然很漂亮,似笑非笑的眉眼,止不住的风华。
“柳影没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许校长表情凝重地说。
我和许嫣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柳影是我们鼎新高中的骄傲,不但长得漂亮,人品和成绩一样好,而且能歌善舞。我曾在小型师生会上见过她的水袖舞,真是太美了。”
水袖舞?我的心突然怦怦乱跳。
许校长接着说:“后来她考上了Q大,去了外地,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后来我亲自和柳影的父母去了Q大,发现她根本没有登记报名。”
“爸,那柳影到底去了哪里?”许嫣然问。
“不知道。但是她那样热一一爱一一生活,绝不会寻死的。除非……”许校长往上托一下眼镜,静静地看着我。
“除非是他杀。”我脱口而出,因为我知道她已死。
许校长没再说什么,并安慰我们别再一胡一思乱想。他把我和许嫣然送到门口,一温一和地笑着并再三叮嘱:“千万不要把我刚才说的话传出去,那将不利于学校人心的稳定。”book.sbkk8.coM
“宁白羽,我想我们昨天晚上真的见到鬼啦!”许嫣然颤颤地说。
“别一胡一说,柳影没死,你连你爸的话也不相信?”我安慰她说。紧接着我便感到一毛一骨悚然。
我感到一只眼睛正恶毒地盯着我,奇怪的是,我找不到它的存在。
一天两天,高兴的一一精一一神更差了,甚至出现了幻视和幻听。与此同时,班里转来了一个叫丁力的男生。见丁力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似曾相识,他的样子好熟悉。那也是个奇怪的家伙,兴趣并不在课本上,没事睁着一双眼睛四处打量。他尤其喜欢在墙上或地上敲敲打打,尽管他做这些事时很谨慎,却依然被我尽收眼底。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高兴的一一精一一神好转了,一连吃了两笼小笼包。
“就是啊,这才像个男人!”我笑呵呵地鼓励他。
高兴突然把头垂了下去,任我怎么摇晃都不肯抬起头。我正打算明天把他送回家去,高兴却又把头抬起来看着我。他带着满脸的泪水看着我,我惊讶无比。
“白羽,还记得那晚的女人吧?”高兴出奇的平静。
“记得。”我说。
“她把手伸出来,然后指向下面,”高兴继续说,“她指的那个人就是我!因为你和许嫣然都站在前面钟楼的一陰一影里,她不可能看到你们。”高兴很诡异地笑了。他继续说道:“我就要死了,哈哈,我就要死了!”book.sbkk8.cOm
那晚折腾了许久高兴才安静下来,慢慢入睡。
……
“咚——咚——咚——”恐怖的钟声再次响起。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高兴跟着去了,我回头看一眼上铺,却发现高兴不见了!
来不及多想,我冲着钟楼跑去。
到底是之前出了事,因此半夜跑出宿舍的人也少得可怜,但这有利于我寻找高兴。我大声喊着却没有回应。黑暗中,有人摸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头,却见丁力直勾勾地看着我。这时许嫣然也跑了过来。
“高兴不见了!”我说。
丁力指指上面,依旧不说话。我和许俨然顺着丁力所指的方向望去。
天啊!高兴正坐在钟楼平台的边缘上!两条小腿就这样在空中下垂着。
包括许嫣然在内的几个女生吓得哭出声来。我一把抓起丁力的紧身T恤,恶狠狠问他:“是不是你把高兴弄到上面去的?我早就发现你怪怪的!”
丁力一把推开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把比我还重的高兴送到钟楼顶?如果是我干的,为什么还要告诉你我刚才的发现!”
就在这时,那夜的歌声再次响起:
楼台一别整三载,
柳琴乍停声不响。
可怜匆匆一席舞,
化作余恨永痴缠。
底下一片惊呼。
那女子又出现了。长袖善舞,长歌当哭。一段一一精一一湛的舞姿后,女子轻轻蹲在高兴身后。依稀能辨出那女子上了妆,粉一红白皙的油彩,让她的侧面更显诡异怪诞。
我永生都忘不了那一刻。
女子轻轻一推,高兴从钟楼上飞落。他在空中飞翔的姿态是那样无助而绝望。
一尸一体几秒钟后在地上开出了浓艳的血花。一汩一汩细流从高兴身下流一出,一交一汇聚集。
我发出了沉闷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