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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学校卫生室的一床一上。这里虽然破旧,却收拾得非常干净。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突然想起高兴死时的惨状,便流下了眼泪。许嫣然赶忙把我扶起来,说:“你醒啦。”
垂死的高兴,怪异的女鬼,鬼魅的钟楼,神秘的老杜以及那些徘徊旋转的水袖,像海底浓密的水草一样缠绕住我的神经。我感到天旋地转。
“高兴他,他已经死了。”许嫣然的声音很小,但我终于明白了她的话:我的好朋友高兴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没人像他那样问我一些傻乎乎的问题了。再看许嫣然,也是泪流不止,我知道她心里有多么难过。
我几乎要崩溃了。
“柳影,你这个恶鬼,我一定要给高兴报仇!”我一拳砸在一床一上,恨不得要把那个女人撕碎。
“你们都很可怜啊。”卫生室的阿姨说,她穿着白大褂,面容倒是和蔼可亲。
我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向外面走去。
下雨了,天色出奇的一陰一沉,云层压得很低。校道两旁的树上流下淋一漓的液体,滴在脖子上,冰凉。瘦小的许嫣然在一旁努力为我撑伞,头发湿成一绺一绺。我本能地把她揽进怀里,一只手撑伞继续走。book.sbkk8.coM
一辆黑色奥迪A6在我们不远处停下来。打开车窗,看到一位同班同学向这边打招呼。
“宁白羽,我要转学啦,你保重啊!”那个同学说。
“转学?为什么?”我不解。
“学校出了那么怪的事,我家长问卜了,说鼎新高中鬼气太重!”同学又说,“好多人都转学了!”
“孩子,有些事不是科学能解释的!”那位同学的父亲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
黑色的车子消失在即将暗下来的暮色里。
许嫣然抬头看了看我,说:“那个东西太怪了,什么都以三为单位。敲钟三下一个停顿,隔三天杀一个人,甚至是水袖都甩三下。”
“咚——咚——咚——”我脑中回响着那个令人发狂的声音,“咚——咚——咚——”book.sbkk8.cOm
“唰——唰——唰——”老杜扫地的声音。
我浑身一个机灵!“走,我们去找老杜,他肯定知道什么!”我拉着许嫣然的手在雨里狂奔。
老杜的门紧闭着,任凭外面雨打风吹。他住的宿舍紧挨着钟楼,或许夜里发生的一切都被那只独眼看到了。
我要伸手敲门时,突然感到了恐惧。我甚至担心进去之后还能否再出来。许嫣然紧紧地贴在我身后,她在默默为我打气。
我知道怪人老杜就在里面,或许他正贴着门板窥视着我们。但我不能让高兴白白地死去,这样一想,手就把门砸得哐哐响。
门开了。
老杜的一只眼露出来,像猫眼一样散发着警惕而骇人的光。他缓慢地转身进屋,并没把门关上。看得出来,他没有拒绝我们的到访。
屋里一片漆黑,横七竖八地堆放着些杂物。只有一床一角的台灯微微泻下一点橘红的光亮。老杜背对着灯光,我们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们想了解一些关于柳影的事。”
老杜不说话。
“她为什么要装神弄鬼来吓唬人呢?还杀死了高兴!”许嫣然不知哪来的胆量大声问了一句。
“一胡一说!”老杜大声吼道。我们都被吓了一跳。他痛苦的面部表情开始扭曲,直至狰狞。
“一胡一说!”老杜再次吼道,“柳影已经死了!”
这话把不明就里的许嫣然吓得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