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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老董的时候,北京依旧下着雨,整个火葬场都是披麻戴孝的人,悲恸的声音与死人的寂静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快走到告别厅门口的时候,又有一辆车停在了火葬场的门口,黄色的装一尸一盒被火葬场的员工熟练地拿下来,而跟着车下来的人哭的极为伤心,为首的像是母亲一样的人一度晕厥,坐在休息厅等着见老董的时候,身边的人指着哭的站不起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说:“现在后悔了,也不知道早干什么来了,亲闺女,没考上就没考上,非骂,这回好了,闺女一死百了,她呢,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小女孩的告别仪式我跟着人群走进去看了,摆满塑料花的台子上,女孩闭着眼睛,像是永远都睡着了一样,有着我少年时所羡慕的柔软长发,告别仪式不过两三分钟,一尸一体就被人拉到了要去火化的地方。
跟着拉一尸一体的女人,我又去了第一次见到老董的地方,而今天老董依旧站在那。book.sbkk8.coM
小女孩的父母从停一尸一箱抬出女孩放在火化炉前的车上的时候,老董依旧道:“死前留话了吗?”
听到老董的话,女孩的母亲又哭了起来,还是他父亲说:“说了,她说,一妈一,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老董“哦”了一声,拉着车走到了火化炉子前,老董才要低头,女孩的母亲就跑了过来,拉着女孩的一尸一体如何也不让火化,就这样她在火化炉子前哭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老董说:“你何苦,这辈子都已经活到了头,就让她走得安心点吧。”
女孩的母亲松开手,而老董照旧趴在女孩的耳边像是说了一句话,便就像以往一样用力一推,把女孩推进了火化炉。
那天上午,天一直在下雨,而老董送人的手一直都没停过,而每个人,他都要问,死前留话了吗?每个人他都要趴在耳边说一句话才给送进火化炉。
上午的最后一个人送走的时候,老董点了一支烟才对一直站在窗户前的我说:“家里又有人走了?”
摇了摇头,我掏出记者证递给老董道:“我们报社要做一个专题,我想采访您行吗?”
没有接我的记者证,老董吸着烟道:“我们有什么可采访的,就是管个破炉子。不一样的就是,人家烧煤,我们烧人。”
“可是您和别的火化工不一样。”
扔掉吸完的烟,老董道:“没什么不一样,只要干这行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