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郎中又遇害
次日司徒剑从外回到警局。他在外是查询几个嵇仁古的同行及“仁古钱庄”的大客户,他们都称道嵇仁古的为人善良,没有什么人可能要加害于他,只是为人有点过于节俭而已。司徒剑坐在办公室吸着烟,想起一桩旧事:有次他急需五百大洋,以二十天为期去向嵇仁古的钱庄告贷。嵇仁古知他是大侦探,二话没说就贷给他了,什么抵押也没要。为此司徒剑对嵇仁古甚是感慨,这么个人怎么会有人害他?
正想着,下属告之,嵇府下人阿一毛一再度来警察局报案,嵇家少爷嵇玉宝昨夜在家门口遇害身亡!
司徒剑心想,本以为杀死嵇仁古的凶手当在他家人中去找,尤其是这位嵇少爷嫌疑重重,不料他自己也死了!
司徒剑匆忙赶到嵇府,还未进宅门,只见阿一毛一站在门口,似乎在等他。阿一毛一指了指横在大门口地上的一具穿着长衫的一尸一体道:
“早上我起来扫地,发现少爷就这么躺在地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死的。”
一尸一首的面上已盖了块面布,司徒剑用司狄克挑开面布,一见人后不禁退身一步,这死一尸一的面相实在不雅:两眼瞪得大大的,像是见了什么恐怖之物,尤其是那条舌头,长长的促在口外!
司徒剑仍用司狄克盖上面布,问阿一毛一道:“太太呢?知道少爷出事了吗?”
“当然知道,我当场就去禀报太太的,现在太太正在自己房一中哭得死去活来,好在还有瞿郎中陪着她。”
司徒剑关照阿一毛一把少爷的一尸一体送去殡仪馆待验,自己踏人嵇府去找嵇太太。刚到房门口即听到嵇太太在大声号着:
“我的儿呀,你死得好苦,你的老子恨你,他死也不让你安生,到底把你给带走了!于今你们一老一少在一陰一间一团一聚了,也不会再吵了,可叫我这个孤苦女人在世上怎么活呀!去依靠谁呀……”book.sbkk8.coM
要是司徒剑不进房的话,嵇太太似乎还要哭诉下去,见了司徒剑方才打住。一一抽一一泣道:
“探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不像是附马公主闹鬼,可老头子和少爷又死得这么古怪,像是被鬼掐死的,先生你快给查查吧!”说着拿眼偷瞟了司徒剑一下,像是要弄明司徒剑是否诚心办案。
司徒剑心中不免为嵇太太的言行举止感到有点突兀,口中应道:“既然承接此案,自当为嵇府效劳,力破此案。对于老爷和少爷的不幸身亡,我本人也十分痛心,不过闹鬼是绝对没有的事!”
在一旁一一抽一一着旱烟的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开口细声道:“鬼不能说一定没有,我在附近住了几十年,听说过好几次驸马同公主闹鬼的事。”接着他又述说了好几件其他鬼事,又是宣统年间,又是光绪年间,说得嵇太太更是心惊肉跳。
司徒剑一肚子不快,问嵇太太道:“这位先生是——”
嵇太太方才抹尽眼泪道:“这是郎中瞿先生,号得一手好脉,看得一手好手相,他是嵇府的常客,我们全家的病都是由他诊治的,老爷、少爷同瞿先生是极说得来的朋友。”
瞿郎中向司徒剑微微一笑,算是招呼,依然一一抽一一他的旱烟,那架势仿佛他已是嵇府的当家老爷似的。司徒剑从他的笑中品出了一丝得意和一一奸一一猾,并发觉他吸的那杆金头玉嘴旱烟像是嵇仁古的,他第一次来嵇府时曾在嵇仁古房一中的桌上见过。司徒剑丢下他,问嵇太太道:book.sbkk8.cOm
“我想冒昧问一句,嵇仁古同儿子的关系如何?”
“老子为人太吝啬,儿子又太会花钱,你说两人关系会好吗?”接着嵇太太马上又道:“可爷子没有隔夜仇,儿子总不会去害老子,况且玉宝也死了,倒是老子带走了儿子!”
司徒剑不再作理喻,径道:“太太同老爷的关系又如何?”
嵇太太闻后不以为然地道:“老夫老妻,有什么好不好的,从年轻时就同我吵吵闹闹的,到他临死也是如此,这关系当是不好吧,可我们还是天天一桌吃饭一一床一睡觉,这就是所谓的好吧。”说罢两眼瞟了瞟瞿郎中,微红着脸道:“是不是?”
瞿郎中马上附和道:“大凡过日子人家的夫妇都是这样的吧。”接着瞿郎中又道:“也许先生还要问少爷同太太的关系如何?我可以替太太答一句,少爷虽说是个花花公子败家子,可太太恨儿子只是面上,腹中也只不过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决不会去残害儿子的,所谓虎毒不食子么!”
司徒剑发觉这两个人物对他存有戒心,且有点厌烦,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于是起身道:“有什么情况可去警局找我,我也随时会来!”
司徒剑回到客堂,依然见到嵇小一姐玉英坐在嵇仁古棺材前守灵,手中依然在折锡箔,见司徒剑进来,淡淡一笑,等着司徒剑发问。司徒剑这才想起今日星期六,是嵇仁古的“二七”祭日,上次来是“头七”,一周内冤家父子均遭害了!司徒剑即问道:
“嵇少爷死得蹊跷,小一姐有什么说的吗?”
“如今哥哥死了,我说他几句吧,他成天在一一妓一一院鬼混,是不是同人争风吃醋,得罪了什么人遭人暗算了?还望探长先生多朝外人身上查考,家人是不会害他的,要说的太太都已说了。我也不想多说了。”说着像是要打瞌睡的样子,虽在垂泪,却看不出深处的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