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同一个梦
钱如意也做了一个梦。
一个同样的梦。
不同的是,她醒得晚一些。
是韩德仁把她碰醒的。
她没敢睁眼,装出了一副熟睡的样子。她之所以不敢睁眼,是因为她不知道韩德仁要干什么,不敢惊动他,只能静观其变。自从半个多月前的那个深夜,她无意间说错一句话之后,她再也睡不踏实了,生怕眼睛闭上之后就再也睁不开了。
当时,她说完那句话之后,立刻就吓醒了,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知道,韩德仁是一个心机很重的人,而且心狠手辣,上一秒还和你有说有笑,下一秒就有可能要你的命。
她有一个情一人,在一起已经快三年了。韩德仁不在家的时候,他们就在家里幽会。韩德仁给她的是物质上的享受,情一人给她的是身一体上的愉悦。她以为这件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自己说漏了嘴。
那些天,她一直在偷偷地观察韩德仁,没发现什么异常。也许,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她有些侥幸地想。
直到那张纸条的出现。
刚看到那张纸条的时候,她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刚梦到一个古代人怪腔怪调地说她是潘金莲,韩德仁就在她脸上贴了一张纸条,难道他是在暗示什么?
潘金莲与人通一奸一,还谋杀亲夫。
韩德仁肯定认为她也会这么做。
她再也躺不住了,下了一一床一一,去查看韩德仁到底在干什么。她害怕看到这样一幕:韩德仁蹲在厨房里,一陰一沉着脸,一下下地磨着菜刀,旁边还有一把已经磨完的剔骨刀,泛着寒光,看上去无比锋利……
还好,韩德仁去了儿子的房间。
她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
什么都听不见。
回到卧室之后,韩德仁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着她,还拐弯抹角地问起了那张纸条的事。她觉得,他这是要准备动手了。她没敢说什么,关了灯,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韩德仁离开了卧室。
他会不会打电话找人来弄死她?
她跟了出去,试探他的口风。book.sbkk8.coM
他守口如瓶,毫无破绽。
躺在一一床一一上,她不敢睡,焦急地等待着天亮。
天总是不亮。
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贾闯的名字,想给他打电话,又怕韩德仁在门外偷一听,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韩德仁知道咱们的事了,怎么办?不到两分钟,贾闯回短信了:我弄死他!
她一下子放心了。她知道,贾闯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他说让谁死,谁肯定会死,而且不留一点痕迹,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又过了一阵子,贾闯又发来一条短信:你来坝山无名寺,我和你说点事。她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分。她想了想,回了一条短信:半个小时以后到。她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家。
老天还没睡醒,一片寂静。几只野猫在石板路上慢慢地走。这个时间,世界属于它们。地下车库门口旁边的草皮上,蹲着一个一毛一烘烘的东西,它的眼珠子贼亮,在黑暗中冷冷地盯着她。
野猫?
野狗?
不管是什么,它肯定不怀好意。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哒哒”地响,那声音在沉寂的夜里穿出去很远。
门卫室里亮着灯,没看见人。
她用门禁卡打开门,出去了。
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里面黑糊糊的。
她左右看了看,走过去敲了敲车窗户。
“去哪儿?”一个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她猛地回过头,看见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人站在身后,双手抓着腰带,裤子上的拉链还没拉上。
“去坝山。”她避开了中年男人的眼神。book.sbkk8.cOm
“上车。”他有些迫不及待地说。
她坐在后座上,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一毛一烘烘的东西蹲在小区门口,冷冷地盯着她。借着灯光,她看见那是一条土黄色的狗,身上的一毛一乱蓬蓬的,缺少狗的一温一顺,多了几分野一性一。
它不会是一条狼吧?
她再回头看,它已经不见了。
此时此刻,在一公里之外的一个小区里,有一扇窗户里还亮着灯。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没怎么装修,跟一毛一坯房差不多,里面只有一张一一床一一,一张电脑桌和一台电脑,显得有些冷清。
这也是韩德仁的房子,贾闯一个人住在里面。
电脑还开着,因为长时间不碰,黑屏了。贾闯关了灯,回头看了一眼,显示器上的电源指示灯还亮着,红红的,像某种动物的眼珠子。他想了想,没理它,打开门出去了。
他要去坝山见一个女人。
贾闯长得很男人,光头,黑皮肤,眼神一陰一沉。
三年前,韩德仁在报纸上登了一则广告:招聘董事长助理,要求是男一性一,有5年以上驾驶经验,年龄30岁以下,身强力壮,高中以上学历,待遇优厚。
其实,他就想招一个司机。
三十多个人应聘。
贾闯排在第七位。
选了一个黄道吉日,韩德仁面试他们。前面的六个人,都很能说。韩德仁觉得他们的嘴巴比拳头厉害,没看中,就让他们走了。贾闯进来了,直直地站在那里,问一句答一句,话很少。韩德仁觉得他似乎没什么本事,就让他走,顺便叫下一个人进来。
“不用叫了,我是最后一个。”贾闯低眉顺眼地说。
韩德仁一怔:“那些人呢?”
“我把他们打发走了。”贾闯盯着他的眼睛说。
韩德仁又愣了一下,马上就笑了,说:“行,就是你了。”
就这样,贾闯成了韩德仁的司机。
今天晚上,他没开车。
韩德仁那辆车,太拉风,开出去太扎眼,他决定打车去坝山。
这是一个新建的小区,刚一一交一一房没多久,大部分业主都还在装修,几乎没有人入住。小区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水里的鱼游一动的声音。
走过景观河上的小桥,就到了小区的西门。大门内,路灯明晃晃地亮着。大门外,是几处在建的工地,黑灯瞎火的。
贾闯跨出了大门。
等了老半天,一辆出租车慢悠悠地驶了过来。司机是个女人,她很警惕地看了一眼贾闯的光头,一脚油门,出租车像兔子一样跑远了。